又過了幾天,景煦聽說宓家在準備聘禮。
聘禮?
老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景煦代理朝政,幹脆就以權謀私,把奏折全推給了幾位重臣,帶兵去了姑師國。
宓安知道這事以後,景煦已經凱旋,他騎在馬上看着宓安往這邊跑來,便有意和同行的副将們拉開距離,遠遠落在後面,開心地翻身下馬,本以為會溫香軟玉撲滿懷,誰知宓安揮手就是兩根銀針,紮得他整條腿都麻了。
宓安怒氣沖沖站在他面前:“說開戰就開戰,你在想什麼?”
景煦委屈地站在原地看着宓安,剛剛凱旋的将軍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被宓安劈頭蓋臉地訓斥。
他不說話,宓安也慢慢消了氣,這才看到他身邊還有暗衛,當即臉一紅,拉着景煦往宮裡走,小聲威脅道:“回去再罵你。”
景煦心情大好地任他拉着手,看着挂在馬鞍上的人頭都覺得清秀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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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煦是被濃烈的熏香嗆醒的。夢裡他正拉着聽話的小丞相為所欲為,卻不知何處傳來一股甜膩的香味,硬是逼得他睜開了眼。
“把香爐扔出去。”景煦登基後脾氣一天比一天差,現下以為自己還在寝殿裡,便冷聲吩咐宮人。
宮人們面面相觑,隻聽見一道涼飕飕的聲音響起:“搬出去吧。”
宮人領命搬走了香爐,景煦卻覺得難以置信,什麼時候他吩咐的事還要再經他人命令?
艱難睜開眼,卻見宓安正坐在案前,面前擺了許多香料,手裡拿着一本書,不知在忙活什麼。
景煦色膽包天:“阿宓,過來。陪朕躺一會兒。”
宓安手一抖,半勺香料灑在了桌上。
侍奉的宮人個個面色驚恐,齊齊跪了下去。
景煦:“?”
宓安起身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殿下病糊塗了,今日之事若有他人知曉……”
宮人連聲應“是”,顫顫巍巍快步離開了。
景煦:“?”
“你是病傻了嗎?”宓安涼涼的手貼上景煦的額頭,他立刻清醒了不少。
見景煦不說話,宓安又拍了拍他的臉:“你爹還沒死呢,你朕什麼朕?”
景煦:“?”
什麼叫我爹還沒死,我自己不是都死了嗎?
景煦拉着宓安的手,冷靜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複活了?但複活在了他爹還沒死的時候?
“阿宓……”景煦叫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宓安拍開他的手,倒了杯茶送到他嘴邊,冷笑道:“我們家的‘宓’是伏羲後人的‘宓’,你再明裡暗裡說我是女子我就抽你。”
景煦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深覺感慨。他登基後宓安總有些疏遠他,這樣嬌俏裝兇的宓安他已經許多年沒見到了。
“咳……”景煦清了清嗓子,問到:“今天什麼日子,外面好像挺熱鬧。”
他不問還好,宓安聽了,當即冷笑一聲:“你大婚的日子,能不熱鬧嗎。”
景煦:“?”
“和、和誰成親?”景煦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下輪到宓安奇怪了。
景煦的手被宓安拉過去,好好把了把脈。床前的人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纖長的手指在他脈間按了又按,疑惑道:“隻聽說過風寒發熱會讓小兒病傻,從未聽說過還能把這麼大的人病傻的。”
景煦:“……”
他罵我。
“前日你凱旋,多喝了兩碗酒,不小心掉進池塘裡了。”宓安給他蓋好被子,“今日是重新設宴慶祝你得勝。”
他睡了兩天了?
不知為什麼,景煦覺得宓安有些心虛。
“我的酒量這麼差?”景煦不動聲色地把手搭在了宓安腿上。宓安确實正在心虛,也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繼續忽悠道:“是啊,你酒量怎麼這麼差。”
景煦低聲笑了下,腦子清醒了。
第一次跟人表明心意,被下了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第二次表白,又被人推進了池塘。
不過誰讓他兩次表白都在酒後呢,烈酒入喉,平時不敢說的話喝完酒都敢說了,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酒壯慫……酒壯人膽。
“阿宓……”景煦一把摟住宓安的腰,借力蹭過去把臉埋在了他腿上,可憐道,“頭疼。”
宓安隻好輕輕幫他按揉穴位。
雖說他和景煦自幼交好,雖然把人推下池塘并非他本意,但這來勢洶洶的表白和風寒一左一右拉扯得他實在頭疼又愧疚。
一邊想躲着景煦,一邊又不放心他的身子。
“阿宓。”景煦舒服地眯起了眼,色膽再次沖上心頭,“親我一下。”
宓安手一頓,非常熟練地朝他後腦勺甩了一巴掌,然後繼續輕輕按揉穴位。
景煦:“?”
“别說瘋話。病好了就去見你爹。”
宓安收回手,理了理衣裳:“我看你已經全好了,我要回去了。”
說罷,也不管景煦哼哼唧唧地裝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宮。
回府路上,宓安捏了捏手指,心道許久沒抽景煦,真是有點懷念。
他昨晚醒來時發現自己重生到了這個時候,景煦又病得厲害,吓得他連滾帶爬地撲到了景煦床上。幸好隻是風寒,但這也太丢臉了。
景煦睡醒第一句話,他就斷定這人也重生了。不過他現在還不打算坦白,敢騙他還敢抛下他先死,總要收拾收拾才解氣。
而寝殿裡的景煦,正光着腳坐在宓安剛剛忙活的地方,看他的醫書。
整理了一下思緒,景煦想起這時他剛剛滅了姑師國,姑師盛産香料,前世宓安對調香感興趣了好一陣子。
隻是後來……
景煦揉了揉頭,揮手叫來了暗衛。
“主子。”
“姑師帶回來的香料,不論貴賤全送到宓将軍府。我記得還有幾本香方,也一并送去。”
“是。”
“等等。”
“主子?”
景煦想了想,交代道:“再跟青疏要點外傷藥,就說我腿疼。”
“是。”
他記得宓安用銀針當暗器紮到了他的腿,雖然對方收了力,雖然他自幼習武身強體健……
但他就是兩天了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