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裡很清楚，這個宇宙最終會在不可抗力之下走向毀滅。

沒有人能夠拉住一個下墜的宇宙，肩扛整個哥譚的蝙蝠俠不能，能夠托舉起整個地球的超人也不能。

蝙蝠俠以為自己早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但是事到臨頭想起接下來的劇情安排裡，好不容易飛回他身邊的小鳥們會集體被超人殘忍地殺害……

一隻手突然搭上了他右邊的肩甲。

蝙蝠俠身體緊繃了一瞬，又很快放松下來了。

是紅頭罩。

“喂，老頭子，你這邊肩甲有點松了——韋恩這是快破産了嗎？”

他皺着眉，語氣聽起來頗為不耐，但這已經算是他非常罕見的不怎麼隐晦扭曲的關切了。

蝙蝠俠扯了扯嘴角，明明已經沒有力氣像往常一樣跟孩子們說笑了，但還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我會考慮問一下盧修斯，韋恩投入的經費都用到哪裡去了的。”

但真相是什麼，大家心裡都清楚——

每一件蝙蝠戰衣都是在各大高危片場反複使用的道具，艾許利甚至懶得重新構建出一件新的，再高科技的戰衣也經不起這樣磨損啊！

不過無所謂，反正他又不是真的需要上戰場，宇宙意識也不會摳這種小細節，忍忍就過去了……嗯？

蝙蝠俠懵了一瞬，低下頭，看着紅頭罩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不好惹的氣勢，就好像以前每一個夜晚跟蝙蝠家其他人交手的時候——

但現在，他那雙握槍的手卻正在靈活地幫忙修整蝙蝠俠的肩甲。

有一說一，這麼親密細膩的舉動對于紅頭罩來說可能有點ooc了。

不過管他呢，反正宇宙意識目前注意力還在超人那邊，這裡稍微出格點都無傷大雅。

本質上都是一個人的馬甲做起溫馨到ooc的舉動沒有任何心理壓力，狠狠治愈了一把老蝠親。

等把肩甲給整理好之後，紅頭罩迅速松開手，連退好幾步，似乎已經開始嫌棄幾秒鐘之前的自己了。

“行了，連自己的肩甲都沒調整好還上什麼戰場？生怕超人沒有能力把你幹成死蝙蝠嗎？”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想起來劇本中會安排超人用熱射線射斷蝙蝠俠的左臂，頓時被地獄到了。

可惡，随時随地說出地獄笑話難道是紅頭罩的固定屬性嗎？

“……我出發了。你們留在哥譚穩定局勢。”

果不其然，蝙蝠俠沉默片刻之後略過了這個有些地獄的話題。

漆黑的披風劃過地面，随着自己的主人一起坐進了蝙蝠車，呼嘯着離開了。

此刻，無論是在蝙蝠洞裡的小鳥，仍在外面奔波的小鳥，還是頻道裡的隊友們都紛紛保持着沉默。

他們心裡都很清楚，至少在這個劇本裡，這一别，就是永别了。

——某個惡魔導演懶得仔細想小鳥們下線的細節，打算簡單粗暴地安排超人用超遠程熱射線炸死所有人。

當然，死是不可能真死的，就是讓他們先假死下線的樣子。

既可以一次性下線多個重要蝙蝠系馬甲減緩壓力，又可以遵循劇本進一步壓迫蝙蝠俠脆弱的神經，盡快達成蹂躏者誕生結局，簡直是一舉多得。

在蝙蝠俠離開之後，幾乎隻隔了兩分鐘——

嘭！

哥譚隔壁，已經被折騰成廢墟的大都會戰場，雙目幾乎紅得快滴血的超人冷冷地收回了目光。

看着周圍震驚的昔日同伴，他露出如往常一樣的笑容，仿佛他剛才沒有射穿蝙蝠洞的中央系統引發爆炸——

當然，事實上也确實沒有。

他剛才射穿的是蝙蝠洞外圍提前準備好的C4。

像蝙蝠電腦之類重要的東西，早就被小鳥打包帶走了——連同人一起，隻在蝙蝠洞原址留下了一堆象征假死的廢墟。

蝙蝠俠知道這件事，但他得假裝自己不知道。

接到來自同伴的通訊之後，他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快步下車，回頭眺望蝙蝠洞的方向。

他好像已經震驚悲憤到了極緻，連手都在微微顫抖——

【唉，與孩子們的最後一面，溫情脈脈的肩甲……突然覺得好刀啊。】

情感充沛的閃電俠一刻也來不及為自己接下來的死亡劇本而悲傷，倒是開始為蝙蝠家哭墳了。

【說真的，剛才那一幕放在電影裡絕對算flag吧？類似在出發前親我女兒的照片之類的。】

綠燈俠躲開了超人的一道熱射線，同樣在腦内頻道湊熱鬧。

【……别分心，專注戰鬥。】

蝙蝠俠隻感覺自己額角青筋狂跳，原本醞釀出來的幾分傷感已經跑光了。

他深吸一口氣，回過頭，正準備上車繼續趕往戰場——

咻！

即使蝙蝠俠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了，但因為剛才走神的一瞬，他沒能完全避開身後的子彈，而是被擊中了右肩甲連接臂铠的位置。

他捂着右臂，快速後撤，一臉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現在蝙蝠車頂上朝他打槍的男人——

等等？

看着對方頭上頂着的紅色塑料桶，他的大腦宕機了一秒。

“……紅頭罩？”

眼前的男人可不就是理論上應該已經随着蝙蝠洞灰飛煙滅喜提死人身份的大紅鳥嗎？！

好家夥，他這麼快就打赢複活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