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好日頭。
百姓們一如從前那般行走外出,勞作忙碌,街上的店鋪開張的開張,賣貨的賣貨。
皇都郊外,張家馬車的牌匾高高挂在欄杆上,小麥色皮膚的幹練,梳着利落馬尾的少女,正用棉布擦拭着馬兒的皮毛,馬兒甚至還舔了舔她的面頰,一人一馬格外親昵。
少女一邊撫摸着馬背,一邊納悶:“嘉兒信裡說今日來馬場,還說有重要的事,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沒來?”
這時,馬場夥計喊道:“小姐,老爺正大發雷霆,叫你回去讀書呢!”
少女一臉不耐煩:“讀書讀書,都說了多少遍了,多讀書不如多養馬,你去告訴爹,就說我張小月,不是那塊料子!”
很快,張老爺提着馬鞭大步出來,胖老頭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和自家女兒你追我趕地吵着,就為了讓她多讀點書。
父女二人全然沒發現,公主府的馬車停在了馬欄外,元嘉與許柔貞站在馬欄邊,元嘉重重咳了咳:“本公主來了!”
張老爺還沒停手。
元嘉氣呼呼的,用雙手當做喇叭道:“張叔,張小月,本公主來了!”
二人這才堪堪停手,張老爺餘氣未消,最後還是拱手行了一禮:“微臣見過公主。”
而張小月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立馬躲在元嘉的身後,她的個子比元嘉高的多,彎了小半個腰才躲下。
“爹,元嘉都來了,今日先不讀書了,明日讀,明日讀。”
元嘉也拉着張老爺的衣袖,嬌滴滴地勸道:“張叔,你和我父皇最為要好了,我父皇從未約束過本公主讀書,你就别再讓小月讀書了。”
“公主啊,草民不求她會相夫教子,隻求她能多讀書,你瞧瞧。”
張老爺用馬鞭指了指張小月身上的髒污和布料上挂着的馬草,臉都氣歪了:“哪有女子成日養馬的?”
許柔貞在一旁掩嘴輕笑。
與許柔貞的相識比起來,元嘉與張小月的相識,相較之下,更加順其自然。
最終,在元嘉的反複求情下,張老爺這才拗不過自家閨女,将馬鞭交給下人,回屋裡了。
元嘉問張小月:“小月,本公主的馬呢?”
“喏。”張小月走到剛才擦拭的黑馬前,伸手拍了拍油光锃亮的馬背,笑容樸實,“就是這一匹了!早為你準備着呢!”
“早為本公主準備着?”元嘉聽完不禁疑惑道,“有多早?”
張小月嘿嘿笑了笑:“養一年了,就等着嘉兒納驸馬,給你當聘禮呢!誰成想……你要去羌國和親了,哈哈哈。”
元嘉抱着胳膊,别開頭:“本公主才不納驸馬呢,今日要馬,自然還有别的大用處!”
張小月摸了摸後腦勺:“用處?一匹馬,能有什麼大用處?”
兩個時辰後的長街,三匹駿馬開路,十名身強力壯的大漢随行,氣場之強大,馬匹之威風,百姓們紛紛望而卻步。
百姓們不由得向左右兩邊退去,一名壯漢倒是奇了:“這不是元嘉公主嗎?她帶着這麼多人要去哪兒啊?”
“旁邊那兩個是誰?”
“好像是……”
“爹爹。”一個小女孩跳了跳,指着元嘉的大黑馬道,“馬,好漂亮的馬!”
事已至此,張小月這才知道元嘉向自己要馬的用處,合着是來逞威風的。
同時,宋陽現在酒樓的二樓,他扶着把手,垂眸向下看去,元嘉一襲金裙,與黝黑的大馬形成鮮明對比。
他微微眯眼,看來,一句無心的點撥,被元嘉聽懂了。
這時,身旁的長青道:“大人,小公主這麼大的排場,是要去哪兒?”
“不知道。”宋陽陰冷道,“三年前她便一肚子的鬼點子,三年後人長高了,鬼點子當然就更多了。”
隻是這馬,當真是養得極好。
他想到與元嘉的第一次重逢,她不願意與長青同乘一匹馬,最後摔下來,摔得手臂脫臼,吃了多少痛才接上。
所以,是誰給她的勇氣,騎這樣高大的馬匹?逞威風嗎?
真不長記性。
另一邊,許娉婷千算萬算,竟然萬萬沒想到,元嘉會帶着一群人上門。
元嘉先是讓壯漢抽出狼牙棒,又讓他們喝酒,噴塗在狼牙棒的表面。
許宰相見狀,當場大驚失色,指着元嘉道:“元嘉,你瘋了不成!你要弑殺朝廷命官嗎!”
畢竟,那狼牙棒實在太過于可怕,尖銳的狼牙上還滴落着酒水,許宰相十分清楚,這小公主什麼都做得出來。
哪怕……哪怕真的弑殺了朝廷命官,這個小公主十二歲就會殺人,她親手殺了前朝叛軍之首宋麟生,曾經多少人都難以是他的對手。
許娉婷慌忙道:“來人!來人!快去宮中,把皇後娘娘請過來!”
“弑官?”元嘉抱着胳膊,“本公主才不稀罕弑官。”
“那你要做什麼?”許宰相指着元嘉的手越來越顫,一張老臉青白交加,“你帶着這些人,這些兵器……是要不顧禮法嗎!”
元嘉搖搖頭:“當然是查案,查出設計本公主的真兇。”
隻見一名壯漢強行将一名侍女按在地上,那名侍女吓得面色慘白,連連喊着饒命。
“公主,求你饒了奴婢吧,此事真不是我做的!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