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打心眼裡……仇富吧。
而剛才,當元嘉看到戴上面具時的宋陽,猶如茅塞頓開,她所有的疑問,似乎都得到了一個确切的答案。
見她愣愣地盯着他,宋陽意識到了什麼,旋即再次行禮:“微臣宋陽,見過公主。”
元嘉走上前,她微微仰頭,鬼使神差地盯着面具下的那雙眼睛,歪了歪腦袋。
就這樣,她盯着他很久很久。
“宋城主。”元嘉的話輕飄飄的,“你這張面具,甚是好看。”
這是他們相遇以來,她第一次誇贊宋陽,沒有誇他漂亮,而是他的面具漂亮。
但明明,他人不知道比面具好看了多少。
宋陽的瞳孔輕微顫動了一下,打心裡不想與她有任何糾纏,拱手行禮道:“公主來找臣,隻是誇臣的面具漂亮,僅此而已嗎?”
“宋城主,你真奇怪。”元嘉歪了歪腦袋,一臉疑惑地湊近,像是要把他看穿了一樣,“喜歡稱贊,是人之常情,宋城主不喜歡稱贊嗎?”
“我不喜歡……”頓了頓,宋陽的臉驟然冷了幾分,“也不喜歡你。”
明目張膽的被人讨厭,元嘉的臉上并未有任何的失望之色,她全然無所謂道:“本公主又不是你豐饒城裡的黃金,做不到人人都喜歡。”
宋陽看着她,繼續說:“很多人都不喜歡你,你也不在意?”
“奧。”她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自己在意自己不就好了。”
青年瞳孔一怔,片刻後恢複平靜:“……公主随心順意就好,告辭。”
宋陽欲要轉身離去,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側過身,冷冷地留下一句:“公主還是想好,該如何向許二小姐賠禮道歉吧,許宰相不滿公主已久,許二小姐亦是如此,荷塘一事令公主栽在許相的手裡,如果我是他,我不會放過這樣大好的機會。”
他的意思簡單明了,是一會兒元嘉到了宰相府,處境斷然不會好。
不過元嘉不怕,天底下沒有她怕的人,怕的事。
宋陽與長青的身影逐漸遠去,元嘉沒有為難他,站在原地竟是看了許久許久,直到那清俊高大的身影于人群之中徹底消失。
“早月。”元嘉喃喃道,“本公主剛才,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早月問:“事?什麼事?”
“你說,死人能複生嗎? 如果不能複生,死去的人會有來世嗎?會有一個與他很像的人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也問倒了早月,“公主,死人哪能複生啊。”
“可是,宋陽好像一個人啊,很像很像。”
“像誰?”早月先是一問,而後吃驚地捂住嘴巴,“公主,你是說……!?”
元嘉心有疑惑:“早月,你不覺得宋陽很像他嗎?像宋麟生。”
“啊?”早月張了張嘴巴,忽然笑出眼淚來,“公主,你……你莫要讓早月笑了,他們兩個雖然都姓宋,可這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宋城主生得那樣好看,可是那個反賊……”
元嘉捏着下巴,陷入思考。
兩個人在一處攤販前兩個兩串糖葫蘆,元嘉一根,早月一根,就這樣悠哉悠哉的往前走,全然不像是去宰相府賠禮道歉的。
宋陽用面具遮擋的,是女子們都為之傾倒的貌美,而宋麟生用面具遮擋的,是燒傷,是人人厭惡的疤痕。
這兩個人,分明是一個天生一個地下,處處都不同。
可卻在他戴上面具時,給了元嘉一種強烈的,極為相同的感覺。
——
許相府。
正廳之中的許宰相父女已經等了整整一個時辰,桌上的茶涼了又換,換了又涼,還是沒有等到元嘉公主登門。
許聘婷終于忍不住,一再向父親傾訴此事,卻不知為何,一向不喜元嘉的許宰相,這次竟一言不發,什麼都沒說。
“父親,此事你定要禀明皇後娘娘。”
“好了。”許宰相竟是寬慰道,“此事,待明日進宮,為父自會禀明的。”
許聘婷奮而坐下,繼而是潺潺的水流聲,許宰相已經提起茶壺,為她滿上茶。
許聘婷也隻是看了那茶一眼,說道:“父親,女兒已經沒有心情喝茶了,元嘉何時來府上?!難道就這樣一直等下去嗎!”
她不想等,多等一分一秒,便覺得抓心撓肝,如坐針氈,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心髒一般。
結果,許聘婷好不容易靜下心來,卻猛地發現了一件極為不尋常的事。
按理說,三年前秦紫玉手镯一事,可笑的是,元嘉一個開國公主,竟然不惜一切為許柔貞出頭。
更可笑,她那大姐姐許柔貞,不過是庶出之身,根本不配與開國公主做朋友。
許柔貞呢?
她們不是極為交好嗎?元嘉出了這麼大的事,今日怎麼不見許柔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