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許宰相是要從中做媒,借機讓宋陽與自己的女兒。
一旁的長青看向宋陽,其實,長青本來沒指望他這次能徹底拉攏許宰相。
可如果是宰相府的乘龍快婿,那就未必了,如此良機,長青覺得,宋陽不會答應。
他至今都記得,三年前的一夜,正在養傷的瞞着的軍中所有人,暗中将一縷用紅繩所纏繞的發。
頭發是栗色的,長青格外眼熟,那是元朝的開國公主,元嘉的頭發!
宋麟生……私藏了公主的秀發。
發現此事時,憤怒幾乎燃燒了他的理智,長青當即沖進營帳,質問宋麟生是不是喜歡元嘉?
他們軍隊的實力已經足以是元朝最大的威脅了,甚至假以時日,真的會颠覆王朝。
這個節骨眼上,宋麟生怎麼能……喜歡上元嘉?
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
在長青的質問下,宋麟生不緊不慢地掀被、下榻,拖着虛弱的身體,将手中的那一縷長發丢盡火盆之中。
火舌瞬間将長發吞沒,最後化為了虛無,宋麟生用冰冷無情的眼神看着長青。
他說:“長青,我會變得更冷漠,更麻木。”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為什麼活到現在。”
幸好那時,除了長青自己以外,軍中其他人并不知道,否則怕是會引起嘩變。
如今三年過去,長青想,他們的領袖應該不會對元嘉。
雖然這樣,長青的心裡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擔心。
宋陽眸光微閃,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劃過一抹影子,繼而笑了笑:“好,既是許相的愛女,宋陽願意一見。”
那一縷頭發,他早就燒得一幹二淨。
他對元嘉,已經不再有一絲,三年前的癡心妄想了。
——
在一通賣力的吆喝後,不少百姓進入了她的酒樓,不看不知道,一看卻發現,果真裡面别有洞天。
賣酒賣菜,隻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裡面竟有各式各樣可供玩樂的東西,葉子牌、投壺、錘丸、鬥蛐蛐、鬥雞……
孩童們喜愛玩樂,便拉着爹娘一起進來,爹娘們進來後,順路在酒樓裡點上好酒好菜,不甚快哉?
日頭暴曬,晌午的天格外的熱。
元嘉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她不由得在心裡笑。
錢!她已經聽見錢的聲音了!
原來,沒有皇宮,不做公主,不需要成親,不需要驸馬,不需要衛皇後,她也能賺到銀兩,也能活得自在漂亮。
……雖然不地道的,在别人的墳前挖坑。
正當元嘉格外滿足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她循聲看去,女子打扮精緻,粉黛盡施,穿的是绫羅錦緞,戴的是玉石珠翠。
她在侍女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似乎要去開在元嘉酒樓對面的,對面的那一家酒樓。
侍女問:“相爺有意讓小姐來見豐繞城城主,是什麼用意?”
“還能是什麼用意?”許聘婷道,“父親怕是動了讓我與他成親的心思。”
“豐繞城城主……”侍女想了想,“小姐,你與他成親,做豐繞城的城主夫人,就能掌管大元的糧脈了。”
“且看看再說吧。”
就在二人準備動身,進入酒樓時,元嘉抱起胳膊,她揚聲喊人時,語氣裡甚至帶着一分傲慢:“許二小姐,你要去哪兒呀?”
許聘婷一怔,機械般地扭頭看去,竟是詫異,随後仍舊按照規矩,行了一禮:“臣女見過元嘉公主。”
禮數行得客氣,可是元嘉看得很是清楚,她們臉上寫的,分明就是晦氣。
元嘉抱着胳膊,糾正道:“不是見過元嘉公主,是好久不見了。”
“對。”許聘婷道,“是好久不見了。”
“你還沒回答本公主的問題呢!”元嘉朝酒樓内瞅了瞅,公主的威嚴仿佛仍在,“你去酒樓是要見什麼人嗎?狐朋道友?還是私會情郎?”
“公主莫要胡說了,都不是。”許聘婷急急應道,“臣女是要見我父親。”
“見父親?許相一人在酒樓裡吃菜喝酒?”
“正是。”
少女的杏眼打量着許聘婷,像是準備透過許娉婷的軀殼,看穿她的本心一樣。
半晌,元嘉笑了:“本公主要走了,酒樓開得紅火,無暇與你說話,來日再見,許二小姐。”
見元嘉走了,許聘婷這才松了一口氣,頓感渾身一輕:“她走了嗎?”
侍女答:“走了。”
“走了就好。”
許聘婷進入酒樓,帶着侍女邁上台階,前往二樓。
殊不知,一抹金裙,重新遮在了酒樓前的青石闆上。
元嘉抱着胳膊,慢慢擡頭看去,這才發現二樓上坐着的那位,正在與許相談笑的豐繞城城主,宋陽。
他要與許聘婷,成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