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說起來我跟她也算老朋友,她來幫我剪彩,挺好。”
說完,嶽宴溪微微向後靠,“那禾總,我們就開始吧。”
禾謹舟知道她說的開始是指什麼,但并沒有按她說的意思行動。
祁敏的話終究是在她心裡留下了波紋。
陪嶽宴溪胡鬧的日子夠久了。
“嶽總的浴室也曾經是月輝集團的得意設計,即便沒人幫忙,想必也可以洗澡。”
“是啊,設計的初衷不就是為幫助站不起來的人更好地生活嗎。”嶽宴溪擺擺手,“禾總慢走。”
沒有挽留,沒有胡攪蠻纏。
誰還能一直那麼死皮賴臉啊。
“再見。”禾謹舟客氣又禮貌地告辭離開。
明明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怎麼這一次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了呢?
嶽宴溪将輪椅挪到窗邊,仰起腦袋,不知是在望天還是隻想那麼懶懶地放空,什麼都不做。
這樣久了,她倒有點不想再站起來。
世上人人都覺得殘缺之人得到的更多是同情而不是同等的愛,可健全的人就得的到麼?
哪怕隻要她願意勾勾手指就會有許許多多人前赴後繼,又如何呢?
她想要的,始終是鏡中月,水中花。
碰不到,捧不起。
禾謹舟沒離婚前,她還能騙騙自己,勾引有夫之婦,道德淪喪啊。
現在呢,騙都騙不了了。
沒勁。
真沒勁。
***
紐市,國際機場。
一個女人身後跟着八個西裝革履的人,登上私人飛機。
齊肩的栗色頭發,深沉的黑色眼瞳,脖子上系着條絲巾,是早年養成的習慣。
天生的好嗓子是神賜的禮物,半點都容不得粗魯對待。
許多年前她給自己起過一個中文名字,海舟。
緣由,是她遇到個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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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音樂會,常常一票難求,再有錢,少了門路也一樣買不到。
她在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底下人的神色,無論男女,大都是陶醉癡迷。
尤其VIP第一排中間的位置,必定是她的狂熱追求者。
可有一次,出現了例外。
一個漂亮的女人,穿着矜貴卻不庸俗,那張臉上似乎寫着兩個字:厭世。
眼神輕飄飄的,不在台上,不在她這個主角的臉上,不知到底在看哪裡。
更奇怪的是,那個女人旁邊的座位空着,上面放了隻與這個的場合毫不相稱的毛絨兔子。
當然,是隻不會動的玩偶,否則早就被趕出去了。
她很不解,能坐在那裡,身份都不簡單,和一隻毛絨兔子一起看演出,多奇怪的癖好。
于是音樂會結束,她沒有立刻返回後台,而是躲在沒有燈光的地方注視着那個奇怪的女人。
觀衆差不多都已離席,那個人還在那裡。
隻是,沒有工作人員過去趕人。
沒有人的劇場,回音都要更大些。
她腳步很輕地走過去,坐到那隻兔子旁邊。
“你剛剛沒有認真看演出,這是很不禮貌的行為。”說的是英文。
“你是台上那個女高音吧。”回的也是英文,“抱歉了。”
也沒有解釋為什麼。
“它是誰?”她指着那隻兔子問。
“是個很讨厭的人,眼睛有問題記憶也有問題。”女人拍拍兔子的腦袋,“不過她好像還挺欣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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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sa見過不少人,能留下印象的少之又少。
但那個人的舉動,能忘記才是怪事。
臨走前那個女人倒是說了那隻兔子的名字,河舟。
幸好,她懂一些中文,記得住。
飛機起飛前,Elsa塞上耳機撥了通電話。
“可以除掉了。”
沒有主語。
她此行是去給遠舟畫廊剪彩,但真正的目的,當然不是那麼簡單。
為了拿到月輝集團的研究資料,基金會已經耗費許多金錢人力,可這次又拿回來個廢品。
很難不認為他們是一群廢物。
***
“xx新聞為您獨家報道,昨日晨間6點,前禾氏集團技術副總被妻子發現死于家中,目前還在取證階段,據我們的記者探訪,警方在程深家中找到前月輝集團丢失的重要芯片,初步懷疑是心理不堪重負,畏罪自殺,更多獨家内幕,請關注xx新聞。”
禾謹舟拿起電話,撥給嶽宴溪:“新聞看了麼?”
——“禾總,我是孫特助,嶽總正在見一個老朋友,不方便接電話。”
老朋友?重要到連電話都交給孫特助。
禾謹舟不自覺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