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疫苗不需要吧。”
沈尋聲有些拒絕地對急診醫生說,他手上的傷口剛處理完畢。
“被人咬傷的,又不是狗。”
楚日月在一旁陪着沈尋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覺得沈尋聲好像有一點緊張。
“那熊孩子,平時肯定沒少手賤。”關山醫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說不定被哪隻可愛的小動物給咬了,有狂犬病呢。”
沈尋聲:“……”
“好了,不開玩笑了。”醫生又突然認真道。
“去打破傷風疫苗。”
到了注射室。
楚日月注意到沈尋聲看似冷靜的面孔下卻越來越緊繃的氣場。
“難道你暈針嗎?”
楚日月看着坐在椅子上準備接受打針卻好像是将要接受酷刑的沈尋聲依然面無表情的臉問了出來。
聽見少年的話,沈尋聲的那股緊繃氣反而卸下來一些,他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嚴重嗎?”
楚日月看着沈尋聲的眼睛,說:“要不然你和我玩個小遊戲——”
“選擇題二選一。”
“緬桂花還是雞蛋花?”
“緬桂花。”
“麻榔還是麻蒙?”
“麻榔。”
“左手還是右手?”
這個問題沈尋聲略微停頓了一下。
回道:“左手。”
消毒水的氣味并不算太難聞,但相比之下,蹲在他面前和他笑着說話的楚日月,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緬桂花香味,顯然聞起來要更令沈尋聲舒服。
沈尋聲看着面前人帶着笑意的雙眼:裡面澄澈透明,善意一覽無餘。
楚日月真的很像在哄害怕打針的小朋友——而他此刻就是楚日月眼中的那個小朋友。
打針的護士看着這兩個高中生的可愛互動笑了起來。
“在旁邊留下來觀察半個小時,身體沒有不舒服了再離開。”
楚日月拿出手機定了一個30分鐘的倒計時鬧鐘。
剛熄滅屏幕,突然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是程宇的來電。
楚日月接通視頻電話。
“你們怎麼樣?”
聽見他的關心,楚日月看着屏幕裡的背景:程宇他們還在警察局。
“月哥!”
李新格也湊過來打招呼,楚日月把手機屏幕轉成橫屏,這樣他和沈尋聲兩個人都能在視頻畫框裡。
“兄弟,你好點了沒?”
“沈尋聲剛打了疫苗。”楚日月回道。
“好多了。”雖然不太習慣朋友的關心,沈尋聲回道。
程宇的這通視頻電話除了關心朋友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
“過來,道歉。”
程宇冷臉看着一旁的熊孩子。
“對不起……我不應該咬人。”熊孩子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不知道他們一行人到警察局發生了一些什麼,總之熊孩子這會和沈尋聲道了歉。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家長也向沈尋聲道了歉,并且表示會承擔醫藥費。
結束通話。
一時間又安靜下來。
楚日月陪沈尋聲坐在長椅上等着觀察時間度過。
楚日月有些無聊,又不想玩手機,盯着沈尋聲的手一寸寸看過去。
“你可以先回家的。”
過了一會,沈尋聲開了口。
“哪有把病人一個人丢在這裡的道理。”楚日月打了個哈欠,移動目光,看着沈尋聲的眼睛說。
突然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沈尋聲微微側過視線,其實不用看也知道,是楚日月毛茸茸的腦袋搭了上來。
沈尋聲有一瞬間的僵硬。
下意識放緩的呼吸裡全是楚日月身上清淺的緬桂花香味。
有幾根蓬松的頭發絲蹭到了沈尋聲的頸側皮膚。
好癢。
但是沈尋聲不能躲開,莫名地,他不想弄醒楚日月。
沈尋聲有限的人生經驗裡面,并沒有這樣的經驗。
楚日月怎麼能就這樣像一隻毫無防備的貓咪,在認識不久的人面前睡着。
…
月亮高懸,街上也亮起燈火。
雲市的夜晚很是熱鬧,楚日月站在燒烤店裡的冰櫃前挑着要喝的飲品。
拿了一瓶玻璃瓶裝的芒果汁和玻璃瓶裝的豆奶,楚日月走回自己的座位。
清涼的微風,透着舒爽,白天積攢了一天的熱氣此刻被輕輕吹開。
坐在街邊的露天涼椅上,咬一口浸着香料、香味飄滿一整條街的燒烤,最重要的是少不了燒烤的靈魂伴侶:腌菜膏。
再配上一些爽口清甜的飲品,雲市人的生活好不快意。
可惜沈尋聲手臂受了傷,近期飲食最好還是清淡一些,再加上他好像有事。
就沒能和楚日月他們三個人一起來吃燒烤。
又咬了一口裹滿腌菜膏的烤牛肉,楚日月給妹妹發消息問她要吃點什麼?給她帶回去。
明楚發了一堆貓咪的表情包感謝他,楚日月看這些表情可愛,點擊添加,一連保存了好幾張這隻貓咪的表情包。
他忽然覺得表情包裡的這隻小貓怎麼看起來還有點眼熟呢?
夜宵時間結束,楚日月拿上打包好的燒烤,一行三個人分開,各自回家。
楚日月悠然地騎着自己的山地自行車穿越兩旁都是麻榔樹的寬闊馬路。
細碎的燈光從重重疊疊的綠葉縫隙間落下,像一顆顆“星星”落到少年人的身上。
楚日月滿載一片“星光”,轉過幾個路口,來到一條充滿緬桂花香的路上,和值班的門衛嬢嬢笑着打了個招呼。
循着緬桂花香甜的氣息,楚日月心情愉快地踩着自行車。
少年好似踩着風,夜風鼓起他敞開穿着的校服外套,吹揚他的衣角,吹過他額前的黑發。
伸出右手,楚日月撫上了一處稍低的樹枝,踐行了一回“有花堪折直須折”。
摘下來一朵開得正好的潔白緬桂花。
收好湊到鼻尖聞香味的白色緬桂花,少年繼續從樹下穿行而過。
繁盛的花和茂密的樹葉影影綽綽的光影,打到他的身上。
快到家門口了,楚日月減了速。
卻突然看見大門口的那棵緬桂花樹下面貓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