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大課間操剛做完，全體同學在原地解散，一群藍色加黑色的小點開始移動。

這邊楚日月正在和程宇表示這幾天會吃得清淡一點。

剛才和李新格讨論好要去小賣部買辣條、牛肉幹、薯片和瓜子等零食隻是屯貨。

自己會另外買點新鮮的水果——麻榔吃。

這種“大采購”活動當然要約上同桌一起去。

“沈尋聲——”

楚日月轉過頭一看，沈尋聲正拿着自己脫下的校服外套，往旁邊那位背對着他的女生身上輕輕披。

雖然是在披衣服，沈尋聲卻沒有碰到一點女生的肩膀。

“她冷，和我借件外套穿。”

沈尋聲轉過身向楚日月一行人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天氣很好，帶着暖和溫度的陽光直接灑在人的身上。

明亮的太陽光線照到沈尋聲的臉上，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披着外套的女生丁蓉，低頭，想趕快穿上左右兩隻衣服的袖子，好伸出手把拉鍊全部拉上來。

視線裡，一雙白皙熟悉的手出現，幫她把拉鍊扣上，一下子快速地拉到最頂頭。

丁蓉驚喜地擡起頭，她知道是吳冰冰來找她了。

楚日月餘光看見不遠處兩個女生結伴走了，看着自己的同桌：“沈尋聲——”要一起去小賣部嗎？

“不穿校服的這位同學，哪個班……”

教導主任光頭強，剛準備走回辦公室，就看見一件顯眼的白T。

一中的校服外套和短袖都是藍色系，隻有褲子是黑色的，白色在一片流動的藍黑色海洋裡，就特别明顯。

教導主任光頭強順着印着貓咪的白色T恤往上一看，一張熟臉——

這不是昨天“見義勇為”的好青年沈尋聲嗎？

這孩子怎麼又不穿校服？

不等強哥開口，楚日月習慣性地拉下校服外套拉鍊，拉到一半，才想起來，自己今天也沒有穿校服短袖做内搭。

這手就這麼尴尬地懸在半空中。

“強哥，他校服外套在教室呢——”楚日月替沈尋聲說話。

不等教導主任光頭強反應過來。

楚日月先發制人。

他拉起沈尋聲的手腕就往前面的教學樓方向跑。

“回去立馬穿……”

楚日月的人在前面跑，聲音在後面飛。

有風拂過少年人的臉頰，吹起他額前的碎發，衣擺随着少年奔跑的動作在風中飛舞。

像一隻蝴蝶。

沈尋聲略微驚訝地看着楚日月的側臉：右眼尾上揚那顆顯眼的黑色小痣，又一直在他眼前晃。

風一直在吹。

沈尋聲任由楚日月拉着自己奔向前方。

「春風不解風情」

「吹動少年的心」

「讓昨日臉上的淚痕」

「随記憶風幹了」

「……」

自帶混音效果的校園廣播裡，由廣播站站長徐空點播的歌曲《明天會很好》正在緩緩播放……

昨天吳敢潑髒的那件沈尋聲的校服外套，已經洗好烘幹被楚日月今天早上帶來學校了。

校服外套又不會跑，光頭強也不會罵人，頂多多唠叨幾句，楚日月想，自己怎麼就心虛地拉着沈尋聲跑這麼快了。

看着前面跑沒影的兩個人，李新格一臉納悶地說：“不是說好，要一起去小賣部的嗎？”

“他們兩個人在演青春校園劇呢。”程宇看着前方淡定接話。

“啊？”李新格不明所以。

“走吧，去小賣部。”程宇說。

小賣部沒去成，楚日月和沈尋聲一同回到了教室。

“剛才……謝謝你的校服外套。”丁蓉說着，把疊好的衣服還給沈尋聲。

沈尋聲點點頭，把外套塞進楚日月剛剛給他的衣服袋子裡。

此刻，沈尋聲身上已經穿好了另一件洗淨的校服外套。

很香，上面有清雅的緬桂花香味，和楚日月身上的香味一樣，和昨天見到的那位笑容明亮、溫柔細膩的美麗女士身上的香味也一樣。

其實昨天中午，沈尋聲恍惚間，在楚日月媽媽身上看見了自己媽媽的身影。

如果媽媽還在的話，一雙笑眼看着自己說話，也一定會是這樣：眼眸裡盈着豐盛、滿到要溢出來的溫柔愛意。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真的很溫暖很舒服。

“沈尋聲……”

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把沈尋聲從遙遠的思緒裡拉回。

楚日月指着桌上黃澄澄的水果。

“吃不吃麻榔？”

程宇和李新格從小賣部回來了。

面前這盒剝好即食的麻榔是程宇剛從窗戶邊上遞給楚日月的。

楚日月看着沈尋聲用他很喜歡的這雙沈尋聲的手，拆開一個透明包裝，拿出裡面的綠色叉子，戳了一個橙黃色的麻榔。

真是賞心悅目啊。

楚日月自己又吃了幾個新鮮甜蜜的麻榔。

水果的甜滋潤到他心裡，他心情頗好地從桌洞拿出一闆棕色包裝的豆奶，眼睛沒在看，熟練地用手指拆開透明的包裝薄膜。

“還是巧克力味？”

楚日月笑着對沈尋聲說。

沈尋聲在楚日月的注視下微微點頭表示同意，楚日月便把一瓶豆奶放在他面前。

又從桌洞裡拿出一瓶高鈣味的豆奶溫熱版，楚日月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他要求不高，身高到180cm就可以了，這最後的0.5cm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出來啊。

想到這個問題，楚日月都有點惆怅了，捏癟了手上剛喝完的豆奶空瓶子，手又伸向桌洞：再來一瓶吧。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冷冷的女聲，楚日月把頭轉向窗邊一看。

“幫我遞給你同桌。”一個紮着高馬尾的女生對他開口，“謝謝。”連謝謝都說得沒有絲毫感情。

女生說完，便轉身走了。

“這二班的吳冰冰到底什麼情況？”李新格等人走遠了，八卦地轉過頭問。

“昨天下午才給你遞了紙條。”李新格說，“現在又給沈尋聲遞。”

沈尋聲接過楚日月遞給他的紙條，打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