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楚日月才發覺自己說的這話有點歧義。

“我是。”

“誰是……”數字1？

楚日月剛想再重複一遍，話還沒說完，已經有人和他同時出聲做了應答。

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楚日月看見了一副新面孔——

沈尋聲。

他就是新來的同學。

尋聲暗問彈者誰，琵琶聲停欲語遲。

沈尋聲的尋聲是這個尋聲嗎？

空中有一片潔白的花瓣被風吹落，打着旋慢悠悠地飄落到在樹下抱着琵琶彈奏的一位少年漆黑的頭發絲上。

楚日月下意識地順着花瓣的軌迹視線下移：先是少年平靜又漂亮的眼睛，然後是整張臉，楚日月一愣，少年的臉和迎面走來的沈尋聲的臉完全地重合在了一起。

楚日月這下才終于回過神來，腦海中突然出現的畫面完全消散了，隻餘下面前真實的這個人。

視線仍然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掃，不經意來到沈尋聲的手，楚日月倏然間呼吸一滞。

眼睛瞳孔微微放大，裡面閃爍着某種興奮的光芒，楚日月看見一枝潔白而又美麗的緬桂花毫無征兆地盛開在自己眼前。

修長流暢的五根手指渾然天成地勾勒出每一片獨一無二的漂亮花瓣。

美麗。

完全的美麗。

已經走到離靠窗座位上的楚日月還有一個空位距離的沈尋聲略微疑惑：楚日月看向他身體的目光似乎透着某種欣喜和隐隐的狂熱？！！

“尋聲暗問彈者誰？”

楚日月恢複了平常的神态，微笑着和站在自己一臂之遙距離的人打招呼。

“是。”沈尋聲目光微動，低聲回應了他。

感覺兩個人像是第一次見面的特工在對暗号，以接頭成功的方式開啟了初次見面的第一次對話，楚日月禁不住又擴大了一點臉上的笑容。

沈尋聲在不知為何又笑得一臉燦爛的楚日月旁邊坐下，淡淡又熟悉的緬桂花香味進入他的鼻尖。

“你好啊，我是楚日月，楚辭的楚，日月星辰的日月。”

楚日月看向沈尋聲熱情地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程宇。”

“你好啊大兄弟，我是李新格，你可算是來了。”李新格活像是見到了自己許久不見的好友，激動地說，“我們一中F4組合今天正式出道。”

仿佛是為了慶祝一個人單方面宣布的新組合成立，上課鈴聲在此時打響——

起立之後，班主任兼英語老師的徐英打開課件準備上課。

“有個驚喜要送給你們——”徐英頓了頓，擡頭看着台下或驚喜或疑惑或平靜的同學們，又笑着開口：“開學大禮包：明天摸底考試。”

講台底下瞬時哀嚎一片，你的“考了麼”訂單，預定單已經成功下單，請全體同學明天及時領取摸底考試豪華套餐：第一天語文數學，第二天理綜英語。

這是他們進入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試通知。

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進入高三了，這是高中的最後一年了這件事情的最初感受。

這樣的模拟考試會一直持續到明年高考：一共進行十次，湊一個十全十美的大圓滿。

楚日月對考試通知幾乎沒有任何反應，他完全被眼前的美麗——

新晉同桌的那雙手，吸引住全部注意力。

無論是從遠處看從近看，從正面看從側看，楚日月都覺得這雙手真的一眼漂亮，再看也依然還是漂亮。

漂亮。

完全的漂亮。

不知不覺盯着新同桌的手指出了神，楚日月倏然回過神來，目光掃過漂亮手指下攤開的英語筆記本：沈尋聲字寫得還挺好看。

擁有這麼完美的漂亮的一雙手，沈尋聲必然是個值得相處的好人。

不知道有人給自己發了好人卡的沈尋聲，感受到了楚日月在他手上投射的目光。

這目光實在太過火熱，沈尋聲想忽視都難。

原來從剛才起，楚日月就一直在看他的手。

原來是在看他的手。

…

他的手怎麼握筷子也這麼好看？

完全的好看。

楚日月忍不住在心裡感歎。

視線中心的人似乎有所感覺，擡起頭來看着他。

“沈尋聲，你旁邊有人嗎？”

一直盯着新同學手看的楚日月絲毫不尴尬，一臉笑意地和沈尋聲對上視線。

沈尋聲微不可見地頓了一下，随即輕輕搖了搖頭。

從一旁的桌角繞過去，楚日月把手上端着的餐盤在空白的餐桌面放下，坐在了沈尋聲旁邊的位置上。

他又揮起手臂打招呼讓程宇和李新格過來這邊坐。

四個人在同一張餐桌上坐定，李新格像往常一樣說着一些閑散趣事，楚日月被他誇張的語氣逗笑，差點嗆到，程宇讓他倆吃完嘴裡的飯再說話、再聽别人說話。

沈尋聲全程沒發一聲，安靜地一口口吃着自己面前的那份稀豆粉米線，眼看着就快要見底了，他左手邊還有一份大份加肉的稀豆粉餌絲。

楚日月剛在沈尋聲旁邊坐下的時候，看了一眼他碗裡——

還沒拌開的稀豆粉，上面還堆着小山一樣的佐料，有綠色的香菜，沒蔥花，沒加小米辣和辣椒油。

加了色澤漂亮的紅糖甜醬油。

能吃甜醬油，有品味啊沈尋聲。

…

“沈尋聲，好巧，下午好啊！”

學校小賣部老闆汪春月在櫃台聽見熟悉的聲音擡起頭。

是她店裡的常客楚日月同學來了，正站在小賣部的門口。

“你好……下午好。”

與楚日月一同站在門口的是一個看起來和他年齡一般大的漂亮少年。

這小同學是新面孔呀，之前沒見過，汪春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他們兩人一同邁進小賣部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