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霜臉色泛紅,眼神閃避李旭,頗有幾分心虛。
“甯姑娘是有急事吧?那幹脆跟我去府裡吧,主子剛回去,估計這會兒沒什麼公務。”
李旭連連慫恿 。
甯霜有點為難。
在鎮撫司衙門見李斯年,她還可以鎮定些,畢竟是公事。
可一旦去了将軍府,被後宅的夫人小姐們瞧見了,定然以為她是什麼不正經的女子,大越國雖然男女來往沒太大的約束,但那畢竟是在公衆場合,若是一年輕女子徑直去了某男子的院子,與其孤男寡女地待在一起,這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她支吾着,“事兒……不是太急,明日我……”
李旭卻笑道,“甯姑娘的事兒就沒有不急的,一路走到衙門,你累了吧,我這就找車載姑娘回府。”
說完扭頭就吩咐門口的守衛去裡頭駕一輛馬車來。
這一切李旭運作下來,絲毫沒有給甯霜婉拒的機會。
等她回過神來,鎮撫司衙門的馬車已經停在眼前了。
不好拘了李旭好意的甯霜,隻好上了馬車。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李府門口。
從下馬車到進府這一路,甯霜無時無刻不感覺到暗處有人在偷偷窺視自己。
甚至有婆子拉住李旭,問他甯霜是誰?
李旭說,“吳媽,您也是老夫人跟前的老人了,從老夫人那裡也了解了将軍的性情了吧?與他相關的人或者是事兒,豈容旁人打聽?我勸您還是别多事,不然将軍發火,老夫人也保不住你!”
那吳婆子一張老臉漲得通紅,但也不敢說什麼,隻狠狠戳了甯霜一眼後,悄悄去了後宅。
讓甯霜有些沒想到的是,李斯年的院子竟是依山而建的。
院子前後種了樹,樹林一側有一汪池水,湛清碧綠,遠觀去像極了一塊四四方方的美玉,就鑲嵌在将軍府這座氣勢恢宏的宅子當中。
池中有一艘小船,兩個小厮正從水中往船上拽漁網,網内時不時有蹦起的魚,看大小都有七八斤重,很是歡實。
李旭察覺甯霜關注池中網上來的魚,笑嘻嘻地說,“老夫人很喜歡吃魚,尤其是新鮮的鯉魚,将軍就命人挖了這池子,投入了一些野生的小鯉魚,養幾年都這般大小了。”
哦。
甯霜似有似無地哦了一聲,想不到如李斯年那般狠厲角色,竟如此有孝心。
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李旭很恰到好處地贊了他家主子一番,“我們将軍不但有孝心,還十分有責任心,姑娘可能聽說了,将軍這些年身邊一直都沒女子,有人甚至謠傳将軍是斷袖,我呸呸,那是我們将軍潔身自好,将軍說了,在沒遇到心儀女子之前,他是不會亂來的,那對将來的将軍夫人不公平。”
甯霜驚愕地看向李旭。
李旭用力點頭,“真的,甯姑娘,你信我,我沒說謊。”
甯霜的腦海裡浮現出那日馬車裡探出一個美貌女子的頭,她對着李斯年笑得很熟稔,她說,“斯年哥哥,我是為你的生辰趕回來的,你高興吧?”
是以,她斂起别樣心思,“李大哥,我們快去見将軍吧?”
“啊?哦,好。”
李旭有點失望。
他都說的這麼明顯了,甯姑娘怎麼好像根本沒聽明白呢?
進了聽雨閣,李旭先讓甯霜在走廊裡等一下,他得先進去禀報。
剛欲推門,門就被人從裡頭推開了,孫重彬一臉驚惶地邁步出來,身後傳來東西被砸向地面的震響,和一句惱怒之下的斥責,“這點案子都辦不明白,養你們何用?”
李旭對孫重彬投以十分同情的目光,“出什麼大事兒了,你被訓成這樣?”
孫重彬臉上努力維持的笑,比哭都難看,“就是抓嫌疑犯時撞倒了賣菜老農的兩筐青菜,賠償了老農五兩銀子,将軍說,這是浪費辦案經費,要嚴懲……”
李旭啧啧幾聲,“孫老哥,想不到,你竟犯下如此重大的錯誤,以你的資曆與辦案經驗,完全不應該啊!”
孫重彬瞪他一眼的同時,擡腳要踹他,“臭小子,你又取笑我。”
“哎,你要是今兒個踹我了,我就不幫你了。”
“你怎麼幫我?這兩日将軍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大,點火就着,你還幫我,昨日你不是剛被打了十闆子嗎?”
孫重彬不服。
“我說能幫你就能幫你!因為我找到了引發将軍暴怒的根源了。”
李旭邊說,邊朝着甯霜所在的走廊那邊努努嘴。
孫重彬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驚愕頓時寫滿了一張臉,“你的意思是,這幾日将軍情緒不對勁,都是因為甯姑娘?”
“你以為呢!”
李旭一臉看破又說破後的爽快。
“你的意思将軍心儀甯姑娘,我懂,可為什麼這兩日将軍會因為甯姑娘而喜怒無常呢?”
李旭湊到他耳邊,壓低嗓音,“因為兩日前,甯姑娘說,以後要遠離将軍。”
“啊?原來是這樣。”
孫重彬恍然大悟。同時又後知後覺地道,“看來咱們以後想日子過得太平,得求甯姑娘相助啊!”
李旭戳他腦袋,戲谑道,“朽木可雕也!”
“李旭,你還不滾進來。”
書房裡,傳來李斯年低沉冷厲的聲音。
李旭忙推門進去。
門外的孫重彬站在風中淩亂了一會兒,邁步迎向甯霜,“甯姑娘,我近日剛得了永福樓的免費就餐劵,我這邊事兒太多,沒時間去,你若是有時間就與朋友一起去試試呗,永福樓的大廚是宮裡的禦廚,廚藝不凡呢。”
甯霜先是愕然了一下,而後就欲婉拒,孫重彬應該是猜着她的後續動作了,沒給她推辭的時間,将免費券往她身側的長椅上一放,人就腳不沾地地走了,走得那叫一個快,兔子都是他孫子。
甯霜愣在原地,好半天也沒弄懂這位少将軍的幕僚如此待自己的真實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