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他的輕聲的嗤笑。
“不,我不是……”
她猛然擡起頭,急白了一張俏臉,眉眼如絲地看向他,他渾身上下衣飾華麗,雖依舊是一身白袍,但白袍上的淺藍色的圖案紋路,卻令他周身的氣勢,平添了一份儒雅的貴氣。
雖他衣着随意,卻因得體的裁剪,精心的縫制,讓颀長的身軀都被完美地呈現出來,寬闊結實的胸膛,有力強勁的臂膀,昂然挺拔的腰身,處處顯出一個俊美男子該有的一切。
甯霜臉頰發燙,移開視線,不再好意思看他。
一抹促狹的笑浮出李斯年的嘴角。
小女人宛若小兔子般驚顫又好奇的目光,讓他覺得有趣。
他修長的手指抵住她的下巴,微微用力,迫使她不得不再次轉過頭,與他對視。
“再讓我發現,你為了錢與任何男人糾纏,就把你丢進勾欄院……”
他的聲音冷,眼神冷,周身也散發着冷傲不可欺瞞的霸氣,把甯霜吓得一哆嗦。
她腦海裡浮現出張永葆肥碩如豬的身體撲向她的情景,額上沁出細細密密的冷汗,眼淚也不由湧出眼眶,她抖着聲兒,“不,我……再不敢了。”
“怕了?”
“嗯。”
眼淚撲簌簌滑落,她宛若春雨中的梨花,嬌嫩又動人。
“怕我?”
他眉心微蹙。
她搖頭,“是他們可怕……将軍是好人。”
這話磕磕巴巴說完,恍惚抽光了她全身的氣力,兩腿一軟,整個嬌軀就往地上軟去。
他的長手臂适時地攬住她的腰。
柔軟又纖細的腰肢,被他正好抱個滿懷,多一分則緊,少一分則松,就是那麼恰到好處的合适,就好似,她的這具身體原本就是屬于他身體的一部分,之前十幾年不過是她意外走失,與他抽筋剝骨般分離。
而今,他再度找到她。
兩人緊緊相擁,也在存息間完成了融合為一體。
屋門被推開。
“主子……”
李旭剛喊一聲,就發現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一時竟不知道該退出去還是繼續杵在那裡。
“說。”
随着甯霜驚慌慌地推開李斯年,退回到床邊,李斯年面色陰沉,眼神如刀般看向李旭。
李旭抹一把汗,“主子,張侍郎求見,說他兒子是冤枉的,他們家與劉氏根本無表親關系,何來張永葆夥同劉氏殺人一說?”
“哼!”
李斯年臉色陰沉,“讓他進來。”
隔着一架屏風,甯霜聽那位兵部侍郎張恒說,“将軍,您大人大量,就饒了犬子吧,他行事是混賬些,是被他娘嬌慣壞了,回去下官會好好教訓他的。”
沒人回應他。
外間書房的氣氛驟然變得肅殺。
好一會兒,才響起李斯年冰冷的聲音,“你想讓我罔顧律法?”
張恒忙說,“将軍,下官已經打聽過了,那個女子不過是一個身份卑微的私生女,而且從鄉下來,粗鄙不堪,即便我兒對她有些觊觎,那也……也是她仗着有幾分姿色,勾引我兒所緻!下官相信,将軍是不至于為這等下賤女子……棄了咱們同僚的情分……”
顯然,這位張侍郎并不蠢笨。
他已經猜到,此番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的李斯年親自帶人去張府抓人,明面上說是為了追捕福來客棧人命案的殺人嫌犯,實際上卻是為一個叫甯霜的姑娘。
他也從府裡管家那裡得知了,他兒子張永葆确實逼着甯霜喝了下料的酒,在企圖侵犯甯霜時,被錦衣衛抓走。
啪一聲脆響,是茶壺被擲出後落地碎裂的聲音。
張恒慘呼出聲。
他捂着被茶壺砸得冒血的額角。
“将……将軍,你……你這也太過了吧?怎麼說我也是……是從四品大員……”
“哼,明日就不是了。”
李斯年冷笑。
啊?
張恒面色大變,他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将軍……是下官的錯,下官不知道那女子是您的人,下官的兒子就留在鎮撫司,任由您處罰,求您不要罷了下官的官……求您了……”
他梆梆梆地磕頭。
足足磕了上百下,前額血糊糊一片。
但他依舊不敢停下,還在不顧一切地磕着。
“滾!”
就在這時,張恒忽然說道,“将軍,下官已經取得那女子父親的諒解,他保證不會對犬子追責。”
自古民不告,官不究,這是官場默認的規則。
李斯年眉角微微揚起,深邃的眸中凝了冰淬了毒般令人膽寒。
他緩緩地開口,“你說你取得了甯霜之父的諒解?”
書房内室的甯霜恍遭雷擊,我的父親?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