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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少年篇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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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不甘道:“我告訴你們,在如今這縣城裡,秦家就是隻肥羊,除了咱家,我就不信沒有其他狼盯着。反正錯過這筆大财,再不會有第二個,我到死心底都難受。”

老二借機插了一句:“他家在京城有人,死了的那個還是做大官的,若能替他家跟道觀之間說和下,替他家解了困,将來他們回去京城,咱家孩子也去京城考科舉,好歹攀上個京城關系。”

老三嗤道:“一個寡婦,能在京城混下去,還回來幹什麼。放着眼前的财不取,巴望那些有的沒的。别跟我說你惦記上那寡婦了,小心我啐死你。”

老二當即被噎住,再不言語。

一直沉默的老四至此方幽幽接話道:“二哥的話有些道理。”

老三眼看急迫又起,卻聽老四繼續道:“咱們這位堂叔預備做神仙,一生又無兒又無女,攬着縣城外面那麼大的莊子還不知足,又惦記上秦家的宅子,貪心不足,倒讓咱們做事有了借口。三哥忒心急,就算搬空秦家,能保幾年富貴,咱們的子子孫孫照舊越不過一個‘商’字。可要是連宅子一并到手,若再添上秦家外面的竹林、莊子,便能徹底舍棄這份販賣祖宗的勾當,今後咱也是那高門大戶的老爺了。”

老大反駁道:“道觀拿着現成的畫押契約,隻須再按捺兩三月就能成,憑什麼讓給你,看你哪裡像人家親兒子?”

老四笑眯眯道:“二哥不是說了嘛,說和,說和,先有說,再有和,大家都是一個‘元’,萬事好商量。縱使不成,那道觀裡也不是隻有堂叔一個人,總有能跟咱們說和到一起,跟咱們一條心的。隻要咱們做了秦家大宅的主人,那道觀的主持,誰做不是做呢。”

又到新年,外面貼紅挂彩,炮仗燈籠徹夜不息,琉璃火光映徹天空,自小年起直到上元節。一牆之内的秦家卻寂靜如深窟,秦感聽着傳進來的爆竹聲與人群歡鬧聲,滿心毫無羨慕,隻覺凄涼更甚。誰知,上元節剛過,正月未出,道觀的管事道長就帶領一群号稱要丈量房舍,檢視屋子,清點财貨的道人打扮的壯漢登門。秦家仆從本來沒剩幾個,勉強應對日常掃灑、燒飯之類,逢此情形哪能阻攔得住,任憑這夥人強盜一般白日闖門,直入内庭。宋氏不敢有絲毫作為,隻能拉着秦感躲在角落,任憑那些人到處翻檢,随意拿取。不出十日又是一撥,直到這些人搜刮到書房,秦感終于掙脫母親,撒腿跑過去,振開雙臂擋在書櫃前,奮力顫抖高嘶:“不許動我爹爹的書!”

那些男子低頭看看秦感,嬉笑出聲,不去理會他,轉身将書房中所藏古董、文具、玩器,凡略看上眼的全部席卷一空。

秦感等那群人離開書房,暫時顧及不上母親,飛奔向花園,使勁爬出盜洞,一口氣跑到學堂上。曲先生此時正在給孩子們授課,不知隔壁院子情形,隻見秦感再不似往日,着家常單薄短衣,頭發、臉面、雙手、遍身皆是泥土,氣喘籲籲,狼狽無以複加,禮也不施了,跑到曲先生腳下,當即拜伏,雙手摟抱住曲先生腿腳:“曲先生救我!”

曲先生聽說秦家遭了強盜,想到他母子境況便能猜出一二,不好去報官,抛了滿學堂的孩子,抄起桌上戒尺,帶領堂上的五六小厮,匆匆繞出學堂,急奔向秦家。秦家大門洞開,再向裡走,惟見狼藉,曲先生與小厮們一路走一路歎息一路提防,不期迎面撞上那群不知何處來的男子。曲先生高舉戒尺,威聲呵斥道:“你們要幹什麼!”

那群男子未必認識曲先生,卻見他一身裝扮不俗,身旁小厮衣着皆是旁邊學堂裡模樣,不必提緊跟上來的三十多半大孩子,手裡抄着掃把、簸箕、乃至舉着茶碗、卷軸、硯台,形形色色層層疊疊好似道觀牆上的神仙譜,因此不敢招惹,灰了氣色,慢悠悠欲躲閃開。對面一群孩子中,偏生有個眼尖的,元旬辨認出其中一個身影,高喚一聲:“哎,那不是四……”嘴立刻就被身旁的元時緊緊捂住,未能再言一字。

秦感引領曲先生向書房而去,裡面連那張碩大的雕花幾案都被人搬走了,隻剩滿地殘破紙張,三面頂天的書櫃中,除了底下二三層被人零散抽走一些,多數書籍尚完好,曲先生至此再說不出一句話。秦感仰頭回望書櫃,轉身鄭重再拜倒曲先生腳下,懇切道:“這些書籍是先父乃至祖輩數代心血,我年紀太小不能保全,還望曲先生全部收下,使先輩心血不至被粗魯之人踐踏。”說完,擡眼看了一眼對面,又道:“同窗應雲手幾次三番提醒我,且對這些書籍甚是傾慕,可知是個愛書惜書的可造之才,望曲先生不吝提攜教導。”

即使身處如此混亂境地,曲先生也知男女大防,不便進内庭,況且,單見外面情形,便可推知裡面遭遇。曲先生唯有歎息,左右思忖一番,指揮着小厮與孩子們替他将一應書籍全部搬去學堂,且日落前務必清空。

衆人齊心協力,快則快矣,卻折騰起塵土無數,書房中比方才之混亂更有過而無不及。趁此間隙,應雲手招呼秦感,低聲問道:“你家大黑狗呢?為何不咬他們?還有你家那什麼管家呢,去哪兒了?”

秦感哀哀道:“蔡伯早走了,給我跟娘親留下大黑狗看家,誰知第一撥人來的時候,就把它勒死拖走了。”

應雲手心底驚恐不能壓抑,擔憂道:“萬一那些賊人又來怎麼辦,你跟你娘搬去我家住。”

元旬于那些人之中見到自己四叔,心底到底添些愧疚,也跟着誠懇勸道:“去我家也可。”

秦感隻是謝絕:“那些不是賊人,領頭的就是道觀裡的。娘親說,他們就是故意踐踏房舍,借此壓價,到交接時趁機多要東西,若我們都走了,這夥人更加肆無忌憚,萬一再一把火燒了,我們要去哪裡湊那麼多錢還賬。娘親還說,我家已經損失太多,再多些無妨,就怕他們惦記上我,借要錢之機将我擄走賣掉,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應雲手不無擔憂道:“那交接之後怎麼辦?”

秦感道:“可還記得我跟你提起在南疆的叔父,年前他就已回信。信上說他奉皇命務要新年之前将南疆平定,實在挪不開身,最早開春之後,最晚入夏時就來接我,我跟娘親隻需再多捱幾月。我們隻管搬去道觀,至于那道觀,要了我家房子,斷不會不管我們,至少一間房舍還是有的。”見應雲手面露凄涼之色,秦感又忙道,“到了那裡,再無人約束我,也再沒有高牆困縛住我,我跟你是一樣的了,這樣一想,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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