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過竹籬時,覓佳踮腳将粟米撒向撲棱棱圍來的雞群,鵝黃襦裙在晨風裡揚起細碎金浪。李屹川握着竹帚清掃柴院,見她發間銀鈴随動作輕晃,便放下手中活計,自陶罐裡掏出把炒黃豆遞過去:"當心雞啄了你的指尖。"少女笑着将豆粒托在掌心,看白羽家禽争食時,他寬厚手掌已攏在她手背,擋住啄食的尖喙。檐角垂落的紫藤花影,恰好籠住這對倚在木欄邊低語的璧人。
炊煙漫過黛瓦時,身着明黃襦裙的覓佳蹲在青石階前,玉手輕揚灑下碎米,引得雞群撲棱棱圍作金圈。李屹川扛着木犁歸來,見她鬓邊垂落的珍珠流蘇随動作輕晃,便将木犁倚在棗樹下,伸手攏住她被雞群擠歪的發簪:“當心别讓雞毛蹭髒了衣裳。”微風掠過晾曬的藍布,将兩人含笑的私語揉進此起彼伏的雞鳴裡。
破曉時分,西子湖畔的晨霧尚未散盡,露珠在草尖上凝成細碎的銀光。覓府後院的竹籬外,幾株老槐樹正抖落滿身星輝,将斑駁樹影投在青石闆路上。覓佳赤着一雙白生生的足踝,踏着晨露穿過廊下,明黃襦裙繡着細密的蟻紋暗花,腰間系着的茜色縧子上墜着枚銀鈴,随着步伐發出清越聲響。
"咯咯咯——"竹籠裡的蘆花雞聽見動靜,立刻撲棱着翅膀圍攏過來。覓佳蹲下身,烏發如瀑傾瀉而下,發間新摘的紫藤花沾着露水,将她鵝蛋似的臉龐襯得愈發嬌俏。她掏出懷中油紙包着的碎米,還未撒開,便有膽大的母雞啄上她指尖,癢得她"呀"地輕呼,慌忙縮回手。
"當心!"掃完柴院的李屹川聞聲趕來,手中竹帚往旁一倚,露出臂彎處隆起的結實肌肉。他雖是力能扛鼎的壯漢,此刻卻放輕腳步,生怕驚了這些家禽。隻見他從陶甕裡抓出一把炒黃豆,粗粝的掌心輕輕覆上覓佳手背:"粟米太軟,雞喙利得很,用這個。"
覓佳仰起頭,望着眼前人棱角分明的側臉。李屹川的眉毛濃黑如墨,睫毛卻長得出奇,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他常年勞作曬成小麥色的皮膚,此刻被初升的朝陽鍍上層暖金,倒顯得不那麼兇神惡煞了。少女抿着唇輕笑,故意将掌心擡高幾分:"李大哥怕不是心疼雞餓着,才急着來幫忙?"
"胡說!"李屹川耳尖泛紅,卻沒松開手。黃豆撒落的瞬間,雞群頓時炸開鍋,白羽翻飛間,他小心翼翼地将覓佳往身後帶了帶,"上次你被啄出紅痕,夜裡偷抹藥膏當我不知道?"
這話讓覓佳臉頰發燙,想起那日李屹川背着她去醫館的模樣,連耳尖都燒起來。她佯裝生氣地跺腳,銀鈴叮咚作響:"就會拿舊事打趣人!"話音未落,卻見李屹川突然擡手,指尖擦過她鬓角,拈走片飄落的紫藤花瓣。
晨風穿過紫藤花架,将滿院花香揉進兩人呼吸間。李屹川望着掌心裡嬌弱的花瓣,喉結滾動兩下,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覓佳,明日...明日我帶你去市集看糖畫?"
少女望着他不自在地撓頭的模樣,忽然覺得那些被雞啄的小傷都成了甜意。她踮起腳尖,将新摘的紫藤花别在他衣襟:"說好的,可不許又被鐵匠鋪拉去幫忙!"
遠處傳來姐妹們的說笑聲,驚起一群白鹭掠過湖面。蘆花雞們吃飽了食,正悠閑地踱步,偶爾發出滿足的"咕咕"聲。晨光漸盛,将這對倚在木欄邊的人影,染成了畫裡最溫柔的顔色。
暮雲被晚霞染成蜜橘色時,覓府的黛瓦上騰起袅袅炊煙,混着隔壁醉夢甜新烤的桂花糕香氣,在西子湖畔織就朦胧的紗。覓佳跪坐在青石階上,明黃襦裙前擺鋪成柔軟的光暈,腰間銀絲繡就的蟻紋腰帶随着擡手的動作若隐若現。她腕間的銀镯叮當作響,碎米如星子般灑落,惹得雞群撲棱棱擠作一團,白羽翻飛間,有幾根調皮地粘在她垂落的珍珠流蘇上。
"重死了......"李屹川扛着木犁轉過回廊,額前碎發被汗水浸濕,古銅色的脖頸上還挂着草屑。他望着少女專注喂雞的側影,嘴角不自覺揚起,木犁靠在棗樹上時故意發出"咚"的聲響。果然覓佳受驚回頭,杏眼圓睜的模樣像隻炸毛的小雀,卻在看清來人後彎成月牙:"今日又去幫王伯耕地了?"
"順路。"李屹川伸手替她扶正歪斜的玉簪,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發燙的耳垂。他瞥見她鬓邊粘着的雞毛,喉結動了動卻沒說破,隻将染着泥土的手藏到身後,"你大姐她們在廚房鬧呢,說要做荷葉叫花雞。"
覓佳突然狡黠地笑起來,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早知道你會餓。"剝開油紙,露出金黃酥脆的藕餅,還帶着餘溫,"二姐新學的手藝,說要給燕子大哥驚喜,我偷偷藏了兩個。"她踮腳将藕餅遞到他唇邊,發間銀鈴随着動作輕顫,"張嘴。"
李屹川耳根發燙,餘光瞥見廊下晾着的藍布被風掀起一角,映着覓佳含笑的眉眼。他咬下藕餅時故意發出誇張的"咔呲"聲,逗得少女笑得直不起腰,雞群也跟着"咯咯"應和。"慢點吃!"覓佳掏出帕子要替他擦嘴角,卻被他先一步握住手腕。
"覓佳。"李屹川忽然認真起來,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裡滾出來,"明日...我帶你去看螢火蟲?後山竹林裡,比糖畫還好看。"他緊張地捏着她的手腕,掌心沁出薄汗,生怕她拒絕。
少女望着他緊繃的下颌線,突然湊近在他臉頰輕輕一吻。驚得李屹川如木樁般僵在原地,耳尖紅得能滴血。"說話可要算數。"覓佳将剩下的藕餅塞進他手裡,轉身去趕啄食裙擺的母雞,明黃襦裙在暮色裡揚起一片金浪,"要是騙我,就讓二姐的雞天天追着你跑!"
遠處傳來醉夢熙練武時的嬌喝聲,混着醉夢泠哼唱的小調飄來。李屹川望着少女蹦跳遠去的背影,咬了口藕餅,甜絲絲的滋味順着喉間漫開。晚風掠過湖面,将兩人未盡的私語,揉進此起彼伏的雞鳴與漸濃的暮色裡。
暮色如蜜色薄紗籠罩西子湖,覓府黛瓦間騰起的炊煙裹着紫蘇魚的鮮香,與鄰家飄來的茉莉香混作一團。覓佳跪坐在爬滿青苔的石階上,明黃襦裙繡着的銀絲蟻紋在餘晖裡泛着微光,腰間垂落的茜色縧子掃過石縫間的野雛菊。她正将碎米撒向圍作金圈的雞群,忽覺鬓邊一沉,珍珠流蘇被蘆花雞的翅膀勾住,晃得她眼前碎光亂閃。
"莫動。"帶着泥土氣息的身影籠罩下來,李屹川将木犁重重倚在棗樹上,震落幾片暗紅的棗葉。他粗糙的指尖穿過覓佳發間,替她解開纏住流蘇的雞毛,指腹不經意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少年勞作整日的衣衫還沾着草屑,可看向她的眼神卻比西湖水還要溫柔,"怎麼總被這些小東西欺負?"
覓佳仰起頭,望見他高挺鼻梁上的薄汗,在夕陽下泛着細碎的光。"明明是李大哥總愛多管閑事。"她故意闆起臉,卻藏不住眼角笑意,從袖中掏出塊裹着荷葉的糯米糕,"二姐夫新蒸的,說讓我給你留着。"
李屹川喉結滾動,接過糕點時指尖觸到她微涼的手背。遠處傳來醉夢熙練劍時的清喝,混着醉夢泠哼着的江南小調。他忽然想起前日在後山撞見她被野蜂追着跑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明日帶你去采蓮蓬?東市張老伯家的荷塘,荷葉大得能當傘。"
覓佳眼睛亮起來,發間銀鈴随着點頭輕響。她掰下半塊糯米糕塞進他嘴裡,自己咬着另一半,含糊道:"要是敢騙我...就讓二姐的蘆花雞去啄你新買的草鞋!"話音未落,雞群突然受驚四散,原是醉夢甜抱着竹筐跑來,橙色裙裾帶起一陣風,"好啊覓佳,背着我偷吃糕點!"
暮色漸濃,晾衣繩上的藍布被風吹得鼓起,像片浮動的雲。李屹川望着追着姐姐跑遠的明黃身影,舌尖還留着糯米糕的清甜。遠處傳來聶少凱喚醉夢香吃飯的聲音,二寶和小葵的笑鬧聲驚起一灘白鹭,翅膀掠過湖面,将滿湖霞光攪成細碎的金箔。
晚霞将湖面染成琥珀色時,覓府的黛瓦上飄起袅袅炊煙,混着醉夢甜熬制的桂花糖香氣,在濕潤的空氣裡釀成蜜。覓佳跪坐在爬滿藤蔓的青石階上,明黃襦裙下擺鋪展如綻放的向日葵,銀絲繡就的蟻紋随着她的動作泛起細碎光澤。她正将碎米撒向圍作金圈的雞群,忽然"呀"地輕呼——最肥碩的蘆花雞撲棱着翅膀,差點掀翻她鬓邊的珍珠流蘇。
"莫慌。"李屹川扛着木犁拐過回廊,古銅色的肌膚沁着薄汗,粗布短打的肩頭還沾着草屑。他将木犁重重倚在棗樹上,震落的棗葉打着旋兒落在覓佳發間。少年蹲下身時帶起一陣裹挾着泥土與青草的氣息,指腹輕捏她歪斜的發簪:"這簪子再歪,可要戳到眼睛了。"
覓佳仰頭望着他緊繃的下颌線,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突然惡作劇地将一把碎米塞進他掌心:"李大哥也來喂?"她故意湊近,發間銀鈴擦過他耳畔,"上次王嬸還說,壯漢撒的米,雞吃得更香。"
李屹川耳尖泛紅,卻真的揚手撒出米粒。雞群争搶間,有隻小雞蹦跳着啄了啄他的草鞋,惹得覓佳笑得前仰後合,明黃裙擺掃過石階上的青苔。"原來大力士也怕小雞?"她笑彎了眼,從袖中掏出塊帕子,"擦擦汗吧,明日真去荷塘,可别累暈在船上。"
這話讓李屹川心頭一暖,想起前日在市集,她攥着半塊綠豆糕非要喂他的模樣。正欲開口,忽聞遠處傳來醉夢熙的嬌叱:"大風!這招你又使錯了!"伴着刀劍相擊的清鳴,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鹭。覓佳轉頭張望時,發間珍珠流蘇輕輕搖晃,像墜着滿湖星子。
"明日...我去市集買新的魚簍。"李屹川忽然說,喉結不自在地滾動,"你不是總說,荷葉包魚比二姐做的還香?"他不敢看她,卻瞥見她裙擺上沾了根雞毛,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摘。
覓佳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粗布傳來。"說定了。"她眼波流轉,比西子湖的暮色還要溫柔,"要是你敢爽約,我就...就叫所有小雞堵在你家門口!"話音未落,雞群突然齊聲啼叫,驚得晾衣繩上的藍布獵獵作響,将兩人的笑鬧聲裹進漸濃的夜色裡。
夕陽将最後一抹橘紅浸在西子湖面,覓府檐角的銅鈴被晚風撞出細碎清音,混着醉夢泠煮的酸梅湯香氣,在回廊間悠悠打轉。覓佳跪坐在爬滿淩霄花的青石階上,明黃襦裙的暗紋在暮色裡泛着微光,腰間垂落的茜色縧子纏着幾縷飄落的紫藤。她正将碎米撒向擠作金圈的雞群,忽覺後領一緊,整個人被輕柔提起——最貪吃的蘆花雞啄住了她裙擺上的銀絲蟻紋。
"又被纏住了?"帶着淡淡松香的氣息籠罩下來,李屹川将木犁倚在棗樹上,震落的棗葉恰好落在覓佳發間。少年單膝跪地,粗粝的手指卻靈巧地解開裙擺纏繞的雞毛,指尖擦過她腳踝時,驚得她像受驚的雀兒般縮了縮腳。"别動。"他聲音低沉,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陰影,"再亂動,簪子真要散了。"
覓佳仰起頭,望着他被夕陽染成蜜糖色的側臉,突然伸手摘下他肩頭的草屑:"李大哥今日又幫哪家耕地了?"她故意将碎米撒在他掌心,"王嬸說你力氣大,連石磨都能單手轉。"少女眼波流轉,發間銀鈴随着動作輕晃,驚起廊下打盹的白貓。
李屹川耳尖泛紅,揚手撒米時卻故意往遠處抛去,引得雞群撲棱棱追着跑開。"就會打趣人。"他嘟囔着,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東市新來的糖人師傅,捏了隻螞蟻..."話音未落,油紙包已被覓佳搶去,露出隻栩栩如生的銀絲糖蟻,在暮色裡泛着琥珀光。
"真好看!"覓佳眼睛發亮,卻突然湊近他耳畔,"不過比李大哥笨手笨腳的樣子差遠了。"她故意将糖人舉得老高,明黃裙擺掃過石階上的青苔,"上次你幫二姐修雞窩,結果自己摔進草堆裡..."
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醉夢熙的大笑:"大風!這招該用巧勁!"伴着刀劍相擊的清鳴,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鹭。李屹川望着少女笑彎的眉眼,喉結動了動:"明日...去後山摘野莓?聽說今年結得格外多。"他不敢看她,卻悄悄将手背在身後——那裡藏着今早新編的草環,綴着幾朵帶露的野薔薇。
覓佳眨了眨眼,突然将糖人掰下一小塊塞進他嘴裡:"說定了。"她踮起腳,發間珍珠流蘇擦過他臉頰,"要是敢騙我,就把你做的草環全喂雞!"話音未落,雞群突然齊聲啼叫,驚得晾衣繩上的藍布獵獵作響,将兩人的笑鬧聲裹進漸濃的夜色裡。
暮色如胭脂浸染天際,西子湖面上泛起粼粼碎金,覓府後院的老棗樹在風中沙沙作響,抖落滿地斑駁光影。覓佳跪坐在爬滿青苔的石階上,明黃襦裙鋪開如盛放的向日葵,裙裾繡着的銀絲蟻紋在夕照下流轉微光。她将碎米輕輕撒出,雞群撲棱着翅膀圍攏過來,白羽翻飛間,有隻膽大的蘆花雞突然跳上她的膝頭,驚得她輕呼一聲,鬓邊珍珠流蘇跟着劇烈晃動。
“莫怕。”帶着泥土氣息的身影籠罩下來,李屹川把木犁重重靠在棗樹上,震落的幾片棗葉飄落在覓佳發間。他半蹲下身,古銅色的手臂肌肉緊繃,粗糙的手指卻極為輕柔地将歪掉的發簪扶正,“這簪子是你三姐繡的,弄壞了又該心疼。”說話間,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她泛紅的耳尖,能清晰聞到她發間淡淡的紫藤香。
覓佳仰頭望着他,見他額前碎發被汗水浸濕,俊朗的眉眼間滿是關切,突然調皮地抓起一把碎米,撒在他敞開的衣領裡:“李大哥也嘗嘗被雞追的滋味?”少女眼波流轉,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發間銀鈴随着笑聲叮咚作響。
李屹川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胸膛的震動驚得膝頭的蘆花雞“咯咯”叫着飛走。他伸手要去抓她作亂的手,卻被覓佳靈活躲開。“好啊,膽子越發大了。”他佯裝惱怒,卻在瞥見她裙擺上沾着的雞毛時,不自覺放柔了動作,“别動,沾了髒東西。”
正當兩人笑鬧時,遠處傳來醉夢熙練武的嬌喝聲,混着刀劍相交的清鳴。覓佳側耳聽了聽,突然湊近李屹川,壓低聲音道:“聽說八姐又把大風哥的木劍打斷了,也不知這次要賠多少銀子。”她說話時呼出的熱氣拂過他的脖頸,引得他喉結不自覺滾動。
“明日帶你去買新胭脂?”李屹川突然開口,耳尖微微泛紅,“東街新開的胭脂鋪,據說有從西域運來的上等朱砂。”他不敢直視她的眼睛,目光落在她被夕陽染成粉色的臉頰上,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膛。
覓佳眨了眨眼,突然從袖中掏出個小巧的荷包,裡面裝着幾顆晶瑩的糖漬梅子:“先把這個賠給我,上次你偷吃了我藏的點心。”她将梅子塞進他手裡,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像是觸了電般慌忙縮回手。
晚風裹着醉夢甜新烤的桂花糕香氣吹來,雞群吃飽後慢悠悠踱步回窩。李屹川望着覓佳蹦跳着跑向廚房的背影,掌心還殘留着她指尖的溫度,嘴角不自覺揚起溫柔的弧度。遠處,醉夢泠的歌聲順着湖面飄來,驚起一群歸巢的白鹭,翅膀掠過晚霞,将漫天绮色揉碎在粼粼波光裡。
暮霭如紗漫過黛瓦,西子湖泛起細碎金鱗,覓府後院的老棗樹垂落枝桠,将晚霞篩成斑駁光點。覓佳跪坐在爬滿薜荔的青石階上,明黃襦裙鋪展如流霞,腰間銀絲繡就的蟻紋在暮色中若隐若現。她正将碎米撒向擠作金圈的雞群,忽覺鬓邊一沉——最頑劣的蘆花雞撲棱着翅膀,狠狠啄住她垂落的珍珠流蘇。
"又闖禍!"帶着麥草氣息的身影籠罩下來,李屹川将木犁重重倚在棗樹下,震落的棗葉打着旋兒落在覓佳發間。他單膝跪地,古銅色的手臂肌肉隆起,指腹卻如羽毛般輕挑開纏住流蘇的雞毛:"這串珍珠還是六姐從京裡捎來的。"說話時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畔,驚得少女耳尖泛起櫻花色。
覓佳仰頭望着他被夕陽染成琥珀色的側臉,忽然抓起把碎米撒向他敞開的衣襟:"李大哥幫雞群也嘗嘗鮮?"她眼波流轉,發間銀鈴随着動作叮咚作響,驚得廊下的白貓豎起尾巴。李屹川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大笑,胸膛的震動驚得周圍雞群撲棱亂飛。他作勢要抓她手腕,卻在觸及肌膚時驟然放輕力道。
"當心!"他突然攬住她腰肢往後一帶,原來是隻貪吃的雛雞跳上她裙擺,尖喙正對着銀絲繡紋。覓佳撞進他結實的胸膛,嗅到若有若無的皂角香,心跳如擂鼓。李屹川喉結滾動,卻佯裝鎮定地彈了彈雛雞腦袋:"連我的人也敢欺負?"
遠處傳來醉夢熙練武的嬌叱,刀劍相擊聲驚起蘆葦叢中的白鹭。覓佳趁機從他臂彎掙脫,臉頰發燙:"八姐又在訓大風哥了。"她彎腰撿起滾落的碎米,發間紫藤花蹭過他手背,"明日...真要去市集看雜耍?"尾音帶着不易察覺的期待。
李屹川望着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影,鬼使神差地摘下她鬓邊的蘆花:"騙你是小狗。"他将蘆花别在她發間,粗糙的指尖擦過她發燙的耳垂,"到時候給你買糖畫,要多大的螞蟻都成。"
晚風卷起晾衣繩上的藍布,将兩人的笑鬧聲裹進漸濃的夜色。雞群吃飽後踱回竹籠,偶爾發出滿足的咕哝。遠處醉夢泠的歌聲順着湖面飄來,驚起滿湖星子,倒映着棗樹下并肩而立的身影,将暮色染成溫柔的蜜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