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吵了!”母親林秀琪突然厲聲喝道,銀蛇钗随着顫抖發出細微的聲響。她轉身時,藏在袖中的家書又滑落幾分,墨迹暈染的字迹裡,“歸期”二字早已被淚水泡得模糊。而醉夢青的意識漸漸沉入黑暗,恍惚間又回到那年春日,何童在桃樹下為她念書,書頁翻動的聲音與此刻的雨聲,竟重疊成同一種韻律。
五更的更鼓聲撕開濃重雨幕,天邊泛起青灰色的魚肚白。醉夢青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蛇紋床柱上留下月牙狀的白痕,青色衣衫被冷汗浸得貼在嶙峋的脊背上,蛇瞳珠飾随着她劇烈的顫抖相互撞擊,發出細碎的嗚咽。産婆布滿老繭的手探入被褥,突然拔高嗓音:“頭出來了!再加把勁!”
“童郎……”醉夢青突然抓住七妹醉夢紫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對方皮肉,紫色狐尾發帶在掙紮中散落,“去城門口……他該到了……”話音未落,三姐醉夢艾突然撲到窗邊,綠色裙擺掃落案上蛇形筆洗,兔耳發飾因急促喘息微微顫動:“官道上有人影!是騎馬的!”屋内衆人猛地轉頭,卻見妹夢已翻長尾飛揚。
讓去!”的裝掠過,佩刀出鞘聲驚檐的雕花窗棂上的雨水将模糊暈成色。夢哪半個身子蒼白翕動“是他他棗馬……母親秀突然女兒,銀蛇钗随着輕袖滑落露出淚水的“平安”。五姐紅溫熱的抵在唇邊,耳發沾漬:“着!”,醉夢與近的馬蹄交織第一陽光雲層時,一聲的終于響徹廂房,産裹襁手突然住——褓,不知何時上條褪色的紋,正是前在間根。
卯時的梆子聲驚飛了西湖上的白鹭,醉夢青的嘶吼混着嬰孩的啼哭刺破雨幕。她癱在浸透血水的錦被裡,望着産婆懷中裹着青綢的襁褓,唇角溢出帶血的笑意——那綢布邊角繡着的銀蛇紋樣,是她懷胎七月時,就着油燈一針一線縫上的。
“是個小娘子。”母親林秀琪顫抖着撫開女兒汗濕的鬓發,銀蛇钗在晨光裡泛着冷意。七妹醉夢紫突然撲到窗邊,紫色狐耳因激動不住顫動:“官道上的人影近了!穿着青衫!”話音未落,八妹醉夢熙已撞開雕花門沖出去,狼尾發辮掃落的蛇形門環在廊下叮咚作響。
廂房内陡然寂靜,唯有新生嬰兒的啼哭與雨打芭蕉的聲音。醉夢青強撐着伸手,指尖觸到女兒皺紅的小臉,記憶突然翻湧——三個月前的雨夜,何童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覆上她微隆的小腹,說等孩子出生,要教她念“關關雎鸠”。
“不是他。”醉夢香突然按住小妹的肩膀,明黃衣衫上的豹紋刺繡在風中獵獵作響。遠處騎馬而來的人拐進了隔壁巷子,棗紅馬的嘶鳴驚得屋檐積水簌簌墜落。九妹醉夢泠“哇”地哭出聲,水紅裙擺跪坐在青磚上:“四姐,何公子是不是迷路了……”
醉夢青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女兒襁褓上。她死死攥住繡着蛇紋的襁褓,望着窗外漸漸放晴的天空,目光卻穿透雲層,落在千裡之外的京城。“他在趕。”她氣若遊絲地呢喃,“他說過,要帶着狀元紅,看我們的孩子……”雕花窗外,一隻翠鳥銜着青枝掠過,枝上未幹的雨珠,像極了她眼角滑落的淚。
天光徹底大亮時,陽光穿透雲層灑在西子湖面,粼粼波光映得醉府西廂房窗紙發亮。醉夢青半睜着眼,望着女兒粉嫩的小臉,虛弱地伸手想要觸碰,指尖卻止不住地顫抖。她身上的青色襦裙早已污痕斑斑,腰間那枚青玉蛇佩不知何時滑落,靜靜地躺在染血的被褥旁。
“四姐喝點粥吧,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五姐醉夢紅端着白瓷碗靠近床邊,紅色貓耳發飾下,眼眶也是紅紅的。她舀起一勺溫熱的米粥,小心翼翼地遞到醉夢青唇邊,“馮郎派人把方圓百裡的官道都找遍了,何公子說不定是被什麼急事絆住了......”
“他一定會回來的。”醉夢青輕聲說道,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她的目光依然固執地望向窗外,仿佛隻要一直看,就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記憶中何童溫文爾雅的面容與女兒的啼哭重疊,讓她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等他回來,看到我們的女兒,一定會很高興。”
這時,雕花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八妹醉夢熙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白色勁裝沾滿塵土,狼尾發辮淩亂不堪。“渡口的老船夫說,昨夜裡有艘船遇到風浪,在下遊擱淺了!”她氣喘籲籲地說道,佩刀随着動作撞擊發出聲響,“說不定......說不定何公子就在那艘船上!”
母親林秀琪正在給嬰兒換襁褓,聞言手微微一頓,鬓邊的銀蛇钗輕輕晃動。她看着女兒期盼又疲憊的眼神,終究隻是歎了口氣,“先把身子養好,其他的......”
“我要等他。”醉夢青打斷母親的話,強撐着坐起身,額前的碎發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眼底的固執與脆弱。窗外的風卷着柳絮飄進來,落在女兒的襁褓上,她伸手輕輕拂去,“童郎說過,不管發生什麼,都會回到我身邊。”
屋内衆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疼。大姐醉夢香走上前,明黃衣衫上的豹紋刺繡随着動作微微起伏,她伸手将醉夢青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好,我們陪你一起等。”
此時,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鳥鳴,驚起一池漣漪,卻依然不見那個讓醉夢青心心念念的身影。
日頭漸漸西斜,橙紅色的光暈透過雕花窗棂,在醉夢青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她半倚在堆滿繡着蛇紋軟墊的床頭,懷中的嬰兒早已沉沉睡去,粉嫩的小手還無意識地攥着她衣襟上垂下的銀線穗子。七妹醉夢紫跪坐在榻邊,紫色狐尾發飾随着動作輕輕搖晃,正用銀勺将溫熱的魚湯送到姐姐唇邊:“四姐,再喝一口,馮郎特意讓人尋來的鲫魚......”
話音未落,雕花木門“吱呀”被推開,三姐醉夢艾跌跌撞撞沖進來,綠色裙裾沾滿泥點,兔耳發飾歪斜地挂在鬓邊:“蘇晚凝說......說鄰縣突發疫病,官道封了!”屋内瞬間安靜得能聽見嬰兒細微的呼吸聲,醉夢青抱着孩子的手突然收緊,指節泛白如霜。
“不可能!”八妹醉夢熙猛地起身,佩刀鞘重重撞在桌角發出悶響,白色勁裝下的狼尾發辮因激動劇烈擺動,“我這就去劈開那條路!”母親林秀琪急忙按住她的肩膀,鬓邊銀蛇钗随着動作輕顫:“胡鬧!疫病兇險......”
醉夢青卻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裡帶着破碎的沙啞:“他會翻山越嶺來的。”她低頭望着女兒熟睡的小臉,用指尖輕輕描摹那粉嫩的眉眼,恍惚間又回到那年上元節,何童将她護在人群中央,掌心溫度透過層層衣袖傳來:“青兒,等我高中,定要讓你風風光光做我的妻。”
五姐醉夢紅突然将溫熱的手爐塞進她懷中,紅色貓耳發飾下的眼睛泛起水光:“四姐,你瞧孩子多像你,尤其是這雙眼睛......”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馬嘶。所有人猛地轉頭,隻見夕陽将遠處官道染成血色,一個騎着棗紅馬的身影正頂着漫天晚霞疾馳而來,那人腰間晃動的青玉蛇佩,在餘晖中折射出熟悉的冷光。
暮色如墨,漸漸浸透了西子湖畔的醉府。醉夢青斜倚在刻滿蛇紋的雕花床頭,褪色的青色襦裙裹着單薄身軀,懷中的嬰孩發出細弱啼哭,似是也在盼着父親的歸來。她顫抖着伸手,撫過孩子皺巴巴的小臉,腕間銀蛇镯輕輕晃動,卻再沒了往日何童為她系镯時的溫度。
“四姐,喝點蓮子羹吧。”九妹醉夢泠捧着青瓷碗湊近,水紅色裙擺上繡着的魚尾圖案微微顫動,“覓兩哥哥說,東邊的山路都找遍了……”話未說完,二姐醉夢甜急忙捂住她的嘴,橙色衣衫上的雞羽刺繡随着動作輕晃:“莫要亂說!何公子定是被大雨困在了某處!”
窗外突然炸響一道驚雷,暴雨如注傾瀉而下,敲打得窗棂“砰砰”作響。醉夢青猛地擡頭,眼神裡燃起一絲光亮,卻在看清來人是渾身濕透的三姐醉夢艾時,又黯淡下去。醉夢艾的綠色裙擺沾滿泥漿,兔耳發飾耷拉着,聲音裡帶着哭腔:“蘇晚凝說……說趕考的書生們被山匪劫了道,關在黑風寨……”
“不可能!”八妹醉夢熙抽出佩刀,白色勁裝獵獵作響,狼尾發辮因憤怒豎起,“我這就帶人去救他!”母親林秀琪急忙攔住她,銀蛇钗在昏暗的燭光下泛着冷光:“不可魯莽!”屋内亂作一團,唯有醉夢青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不會有事的。”醉夢青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雨聲裡,“童郎說過,要教我們的孩子寫他的名字……”她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恍惚間又看見何童離去那日,也是這般陰雨綿綿。他撐着油紙傘,轉身時衣擺沾了泥水,卻仍笑着說“等我”。
五姐醉夢紅突然握住她冰涼的手,紅色貓耳發飾随着動作微微顫抖:“四姐,你聽,雨小了,何公子快到了……”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衆人齊刷刷望向門外,心跳聲混着雨聲,在寂靜的屋内回響。而醉夢青懷中的嬰孩,突然爆發出一陣清亮的啼哭。
雨不知何時停了,夜露卻愈發濃重。醉府西廂房的燭火在穿堂風裡明明滅滅,将醉夢青投在窗棂上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她垂眸凝視懷中裹着青綢的嬰孩,孩子熟睡時無意識的呓語,與記憶中何童溫聲誦讀詩書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裡悄然重疊。
“莫要再等了,喝碗安神湯。”母親林秀琪端着藥碗走近,鬓邊銀蛇钗随着步伐輕顫,映着燭火泛着冷光。七妹醉夢紫突然掀開珠簾沖進來,紫色狐尾發帶還滴着水:“納蘭京派人探到消息,進京的驿道被山體滑坡截斷了!”屋内衆人皆是一震,唯有醉夢青的指尖仍在無意識摩挲襁褓邊緣的蛇紋刺繡。
八妹醉夢熙猛地踹開雕花窗,夜風卷着濕冷的空氣撲進屋内,她白色勁裝下的狼尾發辮随風揚起:“我去搬開那些石頭!就算徒手......”“胡鬧!”大姐醉夢香按住她的肩膀,明黃衣衫上的豹紋刺繡随着動作起伏,“天太黑,明日一早再......”
“他會來的。”醉夢青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飄散的煙。她擡頭望向窗外的夜色,月光正從雲層縫隙裡傾瀉而下,照亮遠處蜿蜒的官道,“那年秋闱放榜,他徒步百裡隻為早一刻見我,路上摔得滿身泥濘,卻舉着寫有‘中舉’的喜報笑給我看。”她的唇角泛起一絲蒼白的笑意,仿佛又看見何童站在月下,衣擺沾着露水,眼中盛滿星光。
五姐醉夢紅突然将溫熱的手爐塞進她懷中,紅色貓耳發飾随着動作輕輕搖晃:“四姐說得對,何公子定會翻山越嶺......”話未說完,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驚起沉睡的飛鳥。醉夢青低頭吻了吻孩子的額頭,懷中的嬰孩突然咯咯笑出聲,清脆的聲響驚碎了屋内凝滞的空氣,也讓所有人望向那扇緊閉的雕花門——此刻,門環尚未響起,可誰也說不清,下一秒會不會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
更漏聲在死寂的夜裡格外清晰,三更梆子驚得栖在檐角的夜枭發出嘶啞啼鳴。醉夢青斜倚在堆着蛇紋軟墊的床頭,褪色的青綢巾裹着發間未愈的汗濕,懷中嬰孩正攥着她垂落的一縷青絲,小嘴無意識地翕動。七妹醉夢紫跪坐在腳踏上,紫色狐尾發帶垂在床邊,指尖反複摩挲着窗棂上的蛇形銅扣:“納蘭京說......說黃河突發大水,漕運全斷了。”
屋内陡然陷入比夜色更濃重的沉默。八妹醉夢熙突然揮刀斬斷案頭枯枝,白色勁裝下的狼尾發辮炸起:“水路不通走旱路,旱路不通就翻山!何童若真有難處,我拼了命也要......”“住口!”母親林秀琪打翻了手邊藥碗,褐色藥汁在青磚上蜿蜒成蛇形,“青兒剛生産,經不起驚吓!”
醉夢青卻輕輕搖晃懷中的襁褓,目光透過蒙着水霧的窗棂,落在遠處若隐若現的山巒上。她想起與何童初遇的春日,他也是這般固執地翻越山嶺來尋她,衣襟沾滿野薔薇的刺,卻捧着帶露的花枝笑得清朗:“再遠的路,隻要想着見你,便不覺累。”此刻她喉間泛起鐵鏽味,仍倔強地彎起嘴角:“他在渡河,在翻山,在穿過暴雨......”
雕花門外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六姐醉夢蘭撞開房門,藍色裙裾掃過門檻的蛇形銅鎮,鼠耳發飾劇烈晃動:“南宮潤截獲了家書!何公子......”話未說完,大姐醉夢香已疾步捂住她的嘴,明黃衣衫上的豹紋刺繡繃得筆直。醉夢青懷中的嬰孩突然放聲啼哭,尖銳的聲響刺破凝滞的空氣,驚得房梁上懸挂的蛇紋風鈴叮當作響——那聲音與何童臨走前,玉佩撞在馬鞍上的清鳴,竟分毫不差。
四更的梆子聲穿透潮濕的空氣,窗紙上凝結的水珠成串墜落,在青磚地面彙成細流。醉夢青的指尖已經凍得發紫,卻仍固執地握着何童留下的半卷《詩經》,書頁間夾着的那朵幹枯的木蘭花,是他們定情時他親手所贈。懷中的嬰兒突然發出饑餓的啼哭,聲音在寂靜的廂房裡回蕩,驚得七妹醉夢紫慌忙起身去溫奶。
“四姐,吃點東西吧。”三姐醉夢艾捧着一碗燕窩粥走近,綠色的襦裙上還沾着白日尋人的塵土,兔耳發飾蔫耷耷地垂在鬓邊,“蘇晚凝說......說路上流民太多,官府封了幾條要道。”話音未落,五姐醉夢紅便狠狠瞪了她一眼,紅色貓耳發飾随着動作輕輕顫動:“莫要亂說話!何公子定是遇到了不得不耽擱的大事!”
醉夢青微微搖頭,喉間溢出沙啞的聲音:“他答應過的......”她望向窗外濃稠如墨的夜色,恍惚間看見何童在風雨中跋涉的身影,泥水濺滿他的長衫,卻依舊緊攥着要帶給她的平安信。記憶裡他說過,無論山高水遠,定要趕在孩子出生前歸來。
八妹醉夢熙突然踹開房門,冷風卷着枯葉灌進屋内,她白色的勁裝沾滿泥漿,狼尾發辮淩亂地散開:“我沿着山路找了二十裡,連個人影都沒有!”她的佩刀在腰間晃動,發出铮铮輕響,眼中滿是不甘與焦急。母親林秀琪連忙上前按住她,鬓邊的銀蛇钗随着動作輕輕搖晃:“莫要急躁,天快亮了......”
就在這時,醉夢青懷中的嬰兒突然停止啼哭,烏溜溜的眼睛看向雕花門外。屋内衆人屏住呼吸,隻聽見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醉夢青的身體微微顫抖,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是他......他回來了......”她的聲音裡帶着期待,帶着不敢置信的欣喜,緊緊盯着那扇承載着她所有思念與期盼的雕花門。
五更的梆子聲驚散了最後一團夜霧,天色卻仍如墨染。醉夢青半阖着眼靠在蛇紋雕花床頭,褪色的青色紗帳垂落,将她蒼白的面容籠在一片朦胧中。懷中的嬰孩不知何時又沉沉睡去,粉嫩的小嘴微微嘟起,無意識地蹭着她染血的衣襟。
“四姐,再喝口參湯吧。”九妹醉夢泠跪在榻邊,水紅色的魚尾發飾随着顫抖輕晃,“覓兩哥哥說,北邊的山路都塌了,連獵戶都......”話未說完,二姐醉夢甜急忙捂住她的嘴,橙色衣袖掃過床頭懸挂的蛇形銀鈴,發出細碎的聲響。屋内衆人交換着擔憂的眼神,唯有醉夢青的睫毛輕輕顫動,仿佛根本沒聽見這些話語。
雕花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六姐醉夢蘭跌跌撞撞沖進來,藍色裙裾沾滿泥漿,鼠耳發飾歪斜地挂在鬓邊:“南宮潤在驿站看到了......”她話未說完,大姐醉夢香已快步上前按住她肩膀,明黃衣衫上的豹紋刺繡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莫要胡言!”
醉夢青卻突然輕笑出聲,笑聲裡帶着破碎的沙啞。她低頭望着孩子熟睡的小臉,用指腹輕輕描摹那小巧的眉眼,恍惚間又回到那年深秋,何童握着她的手教她寫字,硯台裡的墨汁在燭光下泛着溫潤的光澤。“他說過,要第一個抱我們的孩子。”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空氣中,“他會翻山越嶺,會涉過激流......”
八妹醉夢熙突然拔刀出鞘,白色勁裝下的狼尾發辮飛揚:“我現在就去尋他!就算把這方圓百裡翻個底朝天......”“都别鬧了!”母親林秀琪厲聲喝道,鬓邊的銀蛇钗劇烈晃動,“青兒需要靜養!”屋内陷入死寂,唯有嬰兒均勻的呼吸聲,和遠處傳來的更夫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窗外,第一縷晨光艱難地穿透雲層,卻始終照不亮那條空蕩蕩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