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走在前頭的溫煦然,老爺大白天的來這裡做什麼?前幾天晚上不是來逛過了嗎?且若是要尋女子的話,那不是應該等到晚上嗎?
陸拾看了看前頭的溫煦然,上前一步對趙信低聲開口,“趙縣尉,老爺到此做什麼?”
趙信挑眉,“你問我,我也不知啊。跟着呗。”
陸拾摸摸鼻子,繼續跟着溫煦然前進。
而前頭的溫煦然過了兩個窯子後,就在一處藥鋪跟前停了下來。
後頭跟着的趙信和陸拾都齊齊擡眼看去,這是一間挂着“仁春堂”牌子的藥鋪。
“這藥鋪你可了解?”趙信低聲問着陸拾。
“前幾天有跟老爺來過。老爺跟孫大夫聊的很好。”陸拾小聲說着。
“這個孫大夫挺好的,咱這天水縣誰有個腦殼疼的什麼的都找他看的。就是他脾氣很怪,有時候有些瘋瘋癫癫的。”陸拾小聲說着。
趙信若有所思的點頭,瞅着前頭的溫煦然已經擡腳進了藥鋪,就忙跟着進去了。
陸拾沒有跟進去,守在藥鋪門口了。
但不一會兒,裡頭的趙信出來了,摸出一個荷包扔給陸拾,揚了揚下巴,“大人說了,天氣熱,前頭巷子裡有賣冰水的,讓兄弟們去那裡喝點冰水,吃碗綠豆湯,對了,給我們也帶幾碗啊。”
陸拾忙拱手應着,就吆喝着跟着的幾個衙役兄弟們去前頭賣冰水綠豆湯的陳阿婆處了。
趙信看着陸拾帶着衙役們高高興興的背影,又看了看裡頭笑臉盈盈和那叫孫大夫的老頭聊天的溫煦然,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居然是為姓沈的找大夫……真是……”
衙役都很高興,本來在藥鋪門口曬太陽已經曬得很煩了,沒想到老爺這麼好,讓他們去喝冰水吃綠豆湯!于是一衆衙役都高高興興的去喝冰水吃綠豆湯了。
唯有陸拾有些猶豫的還是轉頭看了眼藥鋪,想了想,才繼續走在最後去買綠豆湯了。
藥鋪裡,溫煦然看了看這藥鋪,藥草衆多,看似擺設淩亂,但這裡頭卻是也有些秩序的,比如說這金蟲子因着不能放在地面,必定是要放高處的,而九陰草喜歡陰涼,自然是放在暗處了。
“大人剛剛說要讓我去給您的朋友看病?”說話的是一個瘦削老頭,頭發亂糟糟的,眼睛卻是極為銳利。
“小老二就是一個走方郎中,醫術淺薄,還請大人另請高明吧。”瘦削老頭客氣的冷淡說着。
溫煦然走到放藥草的地方,蹲下,捏起一株翠綠色的藥草,說道,“我小時候多病,我父親為我尋名醫來為我診治,曾經用過這種藥草,說這是千機草,也叫玉種,因之翠綠如翠玉而得名。”
說到此處,溫煦然側頭看向臉色有些微微變化的瘦削老頭,微微一笑,“孫老伯不要擔心,因着我那朋友随我一路颠簸來到天水縣,路上沒有什麼機會能夠尋得大夫仔細為他看看,如今這天水縣中,您是唯一的大夫了,還請您不要推辭,您給看看,需要什麼藥草,該給什麼診金您盡管說就是了。即便醫治不好,我和我的朋友也不會怪責你半句。”
說到此處,溫煦然站起身,躬身拱手,“老伯就不要推辭了。”
瘦削老頭沉默了一會兒,躬身拱手,低聲開口,“大人客氣了,大人喚我孫千機吧。”
溫煦然似乎有些意外,“哎,老伯您叫千機?”
上一世舜國名醫孫千機??這會兒居然在天水縣中?還給他碰上了?哎呀,他的運氣真好!沈兄的臉有救了!
孫千機似乎歎息了一聲,看向千機草,低聲開口,“我師傅為我起的名字。大人,敢問幼時為您醫治的大夫是哪位?
溫煦然一笑,“我不太記得了,隻記得那位大夫背着的藥箱上刻有一座山谷的圖樣。”
孫千機神色複雜了起來,看向溫煦然,慢慢點頭,“好,大人,那我們現在去?還是?”
“老伯,天氣有些熱,您先休息,待會喝碗綠豆湯,等晚些了太陽沒有那麼熱了,我們再去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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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縣府衙。後院偏院中。
男人坐在床榻上,慢慢的翻着手裡的書。男人臉上的面具已經摘下了,臉上滿是猙獰的疤痕,但那疤痕又很是奇怪,似乎有什麼在蠕動一樣。
忽然一黑衣人閃現,恭敬跪地伏首,語調平穩中難掩幾分激動,“十三該死!十三無用!到今日才尋得主子!請主子責罰!”
男人微微擡眼看了眼黑衣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十分冷靜,“此番遭難,當日随我出行的十八衛士死傷多少?”
黑衣人的聲音忽然有些壓抑沙啞,“回主子的話,衛門十八位兄弟都已經死傷殆盡了……在主子失蹤後,留守舜國上京的衛門也在一夜之間被屠戮,唯有慶雲慶豐慶平慶安四位兄弟被時老強行趕走才得以保存性命!”
男人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冷靜問道,“我沈家獄門三十六兄弟呢?”
黑衣人恭敬回話,“回主子的話,獄門三十六兄弟都平安!眼下和時老留守上京的有十人,随我出來尋主子的共有十人,十六人分散舜國各處!”
男人微微點頭,擡眼看向黑衣人,低沉的聲音慢慢的說着,“告知時老,保存自身。我眼下不适宜回去。十三,你帶着兄弟們潛伏即可,你随我左右聽我号令。”
黑衣人恭敬應下,又小心翼翼的擡眼看向男人的臉孔,神色裡透出幾分難過和憤怒,“主子,您的臉……”
“中毒罷了。”男人說着,神色輕描淡寫,他看向黑衣人,深幽的眼眸微微眯起,“這幾封信,你送出去。”男人說着,遞給黑衣人一疊信。
黑衣人恭敬接過,随後低聲恭敬問着,“主子,十三已經在舜國邊境落霞城買了一處房子,不若我們今日就搬過去?”
男人卻是慢慢搖頭,擡手示意獄十□□下,“我留在此處即可。”
獄十三很不解,但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隻能恭敬再次伏首磕頭,随後快速消失。
男人看着獄十三消失後,便慢慢的往後靠了靠,微微閉目養神。
而獄十三離開廂房後,将幾封信塞在懷裡,不敢耽擱,但在離開前又不放心的看了眼這府衙,他們的主子本是舜國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卻不想會被構陷追殺,如今藏在這天水縣的府衙之中,他委實不放心!他和獄門的其他兄弟好不容易才找到主子!且主子的臉……主子似乎不在意,說是中毒?
獄十三憂心忡忡,但在看了眼府衙後,就立即瞬間消失,主子交代的事,他必須馬上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