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沒有。
第二節,沒有。
第三節,沒有。
……
這已經是最後一個車廂,因此諸伏景光無比認真的巡視,将車廂裡零星幾個乘客從發型到衣着再褲子來回仔細審視了兩遍,但依舊……
沒有。
那個拎着行李的男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不見了。
諸伏景光陷入思索。
戴着黑色的鴨舌帽……這種特征由于過于醒目,一旦将帽子取下,很可能就會被遺漏在人群中。諸伏景光當然懂這種小伎倆,所以将記憶裡對方那一身行頭和路過的每一個人都從頭比較到了尾,卻依舊一無所獲。
赫雷斯那邊,他相信對方不至于會被這種小手段蒙騙,不可能是她那裡漏掉了,唯一的解釋……就是剛才他們搜查的途中,列車到站短暫的停靠了一會,而那個男人恰巧趁着這個功夫下車了。
赫雷斯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他應該已經不在車上了。”
諸伏景光抿唇:是巧合嗎?對方隻是不小心坐過了站,于是到了下一站之後就順理成章地下車了。不……不對,包裡的東西雖然被外面厚厚的帆布蒙住,但包的邊緣處依舊勾勒出了尖銳的一角,他實在是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在他思考的時候,赫雷斯已經開始行動了。她重新檢查起車廂,并且很快就鎖定了目标,直接走向第二節車廂右側的那排座椅,沖座位上的老人歉意的笑笑:“抱歉,我朋友的東西好像落在這底下了,能麻煩您起來一下嗎?”
老人站起來讓開後,她蹲下身伸長胳膊,拉着提手将那個眼熟的行李袋從座位最裡面拽了出來。
她左右巡視了一圈,找了個人比較少的車廂,在角落裡将手上東西放了下來。她刻意背對着車廂中央的燈光,确定自己的陰影投在行李袋上方,不會造成光線變化後,才小心翼翼地拉開了拉鍊。
諸伏景光一眼掃去。
該說不出所料,還是果不其然……行李箱内是一個屏幕上正不斷顯示着倒着計時的炸彈。
赫雷斯重新合上拉鍊,走到離炸彈幾米之外的地方,皺眉思索着。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諸伏景光出聲詢問道。
“噓。”她又走遠了幾步,豎起食指抵住嘴唇,“再小聲一點,炸彈裡說不定安裝有竊聽設備,萬一被犯人發現我們在讨論什麼就糟糕了。”
嘴上說着糟糕了,但她神情中一點也沒有面對棘手問題時的焦慮和緊迫,看起來一副置身事外的作态,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身旁幾米之外就是随時可能會被引爆的炸彈。
“那您打算怎麼解決?”諸伏景光小聲道,“您會拆炸彈嗎?”
打算怎麼解決……雖然嘴上這麼發問,但諸伏景光心裡一點底也沒有。
東京的地鐵爆炸,死多少人和組織沒有任何關系。赫雷斯雖然在外面表現得像一個追求正義的偵探,實際上作為組織的一份子,平日做任務時就黑心無情,如今發生了這樣很可能波及自己性命的危機,怎麼可能會費時費力冒着風險管閑事?大概率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到下一站就下車走人。
“你難道打算自己拆炸彈?”果然,在聽到他的問題後,赫雷斯回頭看着他,向他投以一個驚異的目光,露出一副仿佛他說出了什麼令人不可思議話語的神情。
諸伏景光心裡霎時一沉:他就知道,她根本沒有打算管這一車人的性命。哪怕平時僞裝地再善良,當沒有外人能夠得知她會怎樣做出選擇時,赫雷斯果然還是露出了自己冷漠無情的真面目。
然而就在他心緒各種起伏不定的時候,赫雷斯卻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部手機。
然後……諸伏景光就看着她,這樣氣不喘一口眼也不眨一下地按下了一串他無比眼熟的号碼。
“你……”諸伏景光開口時才發現自己差點破音,他連忙将自己的後半句話咽了回去,調整了一會才恢複原來的語氣,“你打這個号碼幹什麼?”
赫雷斯先是動作自然地按下撥号鍵,随後擡頭看向他,沖他晃了晃手機,語氣理所當然地道:“在地鐵站裡發現炸彈,這種事我一個手無寸鐵的無辜平民又能做些什麼?”
“像這種嚴重危害公共安全的棘手問題——當然要聯系專業人士來解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