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賀掌櫃那邊拿了報紙回來後,姚曉瑜依舊隻用上午的時間抄寫賺錢,下午的整塊時間用來看報。
這個時代的報刊是繁體豎版,從右往左的閱讀順序,姚曉瑜最開始閱讀的時候有些艱難,但人是可以改變的,讀的多了久了,她便習慣了這種排版。
“小魚,過來幫我把土豆皮刮了。”
溫柔又在叫人,姚曉瑜歎了口氣放下報紙,蹲在溫柔身邊,用另一片碎瓷片給土豆削皮。
她們家有水井,以前缺糧食不缺水,土豆是連着皮吃的,至多洗的幹淨一點,現在條件好了一點,才舍得把皮給刮掉。
“娘,您下次等我沒事的時候再叫我幹活行嗎。”
姚曉瑜壓抑着暴躁說道,這個時代的文字對她來說有些之乎者也,看進去的并不算特别容易,但每次讀進去一些,溫柔就讓她做家務,驟然打斷的滋味真的非常難受。
雖然溫柔每次分給他的也不是什麼困難的活計,但這就像是人好容易睡着了,結果一會兒被叫醒一次,一會兒被叫醒一次,關鍵是還沒什麼大事,就是聖人都覺得憋屈。
“你都看報紙了,難道還有事情嗎?”
姚曉瑜睜大眼睛看着溫柔,确定她沒有開玩笑後,終于意識到自己的這位母親對某些事情有着錯誤的認知。
……
“你爺爺看報紙當然是有用的,你怎麼能跟他比。”
溫柔有着一套能自洽的邏輯:報紙跟姚曉瑜的工作無關,中學畢業以後的姚曉瑜也不需要繼續學習,所以報紙是姚曉瑜閑着沒事的時候才看的。
姚曉瑜已經十三了,是個懂事的大姑娘,既然有時間看“閑書”,自然也有時間幫着做事。
姚曉瑜試着搬出姚大牛看報的事情進行魔法對轟,但溫柔也有也有自己的理解:姚大牛是要做生意的,報紙上的東西對他有用,姚曉瑜不做生意,看報紙肯定是為了打發時間。
姚曉瑜:……
在費盡口舌依舊無法轉換母親的觀念後,姚曉瑜不再幻想一次見效的嘴炮療法,而是采取了更直接的方案——她去賀掌櫃那邊交任務的時候,花了四個銅元,買了本子和鉛筆,下午看報紙的時候将鉛筆握在手中,時不時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看報紙是閑着沒事,記錄東西可就是正事了,溫柔并不清楚姚曉瑜在記錄什麼,但她對寫字的人有着某種敬畏,雖然依舊會叫姚曉瑜做事,但跟之前的頻率已經低了太多。
在姚曉瑜裝作沒有聽見,或者真的沒有聽見的情況下,也不會一聲一聲的接着叫,而是自己去把事情給做了。
姚曉瑜抄着能投稿的平台的地址和聯系方式,看着擇青菜的溫柔,心裡卻沒有多少高興的意思,隻是再次明白了那句話——
寫作的時候,一定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房間。
姚曉瑜在看報紙的時候,也并不隻抄寫投稿的信息,她也抄日常物價,店鋪廣告,統計在報紙上連載的小說類型,确定自己第一本書的定位……
時間轉眼又是半個月,兩個銅元的本子已經寫到第三本,賀掌櫃的報紙早就還了回去,姚曉瑜翻着自己又買了兩回,在一邊頗為壯觀的舊報紙,終于開始規劃自己要寫的小說類型,
這些日子她已經把賣的比較好的報紙上的小說看了看了個大概,跟她估計的武俠小說半邊天不同,現在相對流行的,除了言情小說,相對流行的反倒是偵探和市民小說,再然後便是救亡圖存的革命故事,啟蒙篇章。
姚曉瑜在思索後,第一個放棄的就是革命和啟蒙類型,不是不想寫,而是不能寫——她一個人也就算了,現在姚家可還有一大家子呢,她灌墨下筆倒是痛快了,家裡遭了人眼怎麼辦?
再等等,等她闖出名聲又不愁筆墨,倒是可以換個馬甲,寫點不要錢的文章,把該罵的人好好罵一罵。
排除一個,還有三個,姚曉瑜第二個放棄的便是偵探小說。
現在的偵探文并不是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學生,而是類似西方的夏洛克,有些小報甚至公然将偵探的角色宣稱為“東方的福爾摩斯”,模仿的是歐美的邏輯叙述;還有一類是滑稽偵探,走的是反傳統的喜劇路線。
這兩種姚曉瑜都能寫,但并是她擅長的題材,開頭或許可以順利過稿,但後面隻會越寫越吃力——當文抄公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但姚曉瑜的道德底線有點高,過不去那個坎。
要是被反複退稿,姚曉瑜可能還會硬着頭皮試一試,現在……
市民小說又是另一種風格,姚曉瑜覺得這個定位有點類似故事會,大部分都是小短篇,然後便是笑話,做成系列的也有,類似“阿p故事集”,但隻是主角相對固定,就像是兩隻熊和一群羊,每次都是不同的故事。
這種小短文在姚曉瑜能把控的領域,但她暫時找不到能插進去的位置——市民小說的系列文已經有了專欄約稿,除非她這個新人的稿件能有絕對的碾壓效果,不然專欄換她的可能性跟做夢差不多。
所以在一次次排除法的作用下,最适合她的還是男女愛情的鴛鴦蝴蝶派,雖然她在現代還沒談過戀愛,但沒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小說裡的套路她精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