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地壓下來,長遠地望去,透過玻璃窗上的剪影,兩個少年各站一角。
大半夜的,為了睡哪僵持是真沒必要,顯得他霄何磨磨唧唧的。
霄何妥協道:“先說好,我要半夜有什麼不雅舉動,你可不能趁我睡着偷偷報仇啊?”
“你就一直糾結這個點?”溫識硯眼皮輕微撐開,回過神來也是發愁。
霄何常常莫名執着地去糾結一些小問題,但又有點固執的可愛。
“啊?不行啊!”霄何不滿地觑他一眼,怎麼一副小題大做的模樣,“我這叫為你着想,萬一我真這麼一鬧騰,你明天還打不打算上課了?要是知識點漏了,你不得賴我啊?”
溫識硯想張口,霄何一下又給他截了,“你不賴,蘇總也得來找我聊天,你晚上可是跟我跑了的。”
一想到蘇辭謙‘念經’,霄何就覺得頭大。
“你平時的睡姿都……很狂野?”
霄何面不改色,飛快的答道:“不知道啊,我猜的。”
溫識硯失笑,“這也能猜?”
“不行嗎?”霄何正好走到書桌邊,一聽立馬轉身倚着桌邊,順手拿過放在桌面的一支筆,不淡定道:“我不要面子的啊?!”
溫識硯笑而不語,已經主動的将床上用品分成了兩邊。
霄何默許了他的舉動,細長的手指把玩着筆,百無聊賴地在指尖轉着,無所事事地打量着一個學霸的桌面。
桌邊堆疊着的零零散散的卷子資料書他是一點興趣沒有,專注地打量起桌面那張全家福。
一家四口,不難分辨誰是誰。
一位嚴肅闆正地直視着鏡頭的男人很明顯是溫識硯的父親,旁邊的女人中長發垂在胸前,眉眼帶笑溫婉地挽着他的父親。
男人的椅後站着位笑得張揚個性的男生,毫不畏懼那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的肅然,手托着半邊笑臉撐在椅背上。他旁邊正好站着溫識硯,霄何一眼就認出了。
照片裡的溫識硯看着比現在小幾歲,從五官和感覺上讓人一下子就能确定是他。
稚嫩青澀的臉和那位溫婉的女人很像,但氣質更像是和那位男人一比一複刻。黑漆漆的眼珠子直直地沖着鏡頭,臉上一絲不苟,眼神裡摻雜了那個年紀有的懵懂天真。
霄何突然說:“你和你媽長得挺像。”猛一頓,像在回憶,緊着說:“氣質倒跟你爸像。”
看起來嚴肅又有點難應付。
這話霄何也隻是在心裡過了一遍,沒往外說。
深灰色的家居鞋逐步靠近,與另一雙淺灰色的家居鞋湊到了一起。
溫識硯伸手繞到霄何面前,将全家福從他手中拉出,面不改色地又将相冊擱置回桌面。
臉上神色和照片大差不差,又更多了份穩重,更加不好琢磨了些。
霄何龇着牙,有一搭沒一搭地笑着。
“怎麼?還害羞了啊?”
溫識硯稍顯無奈的歎了口氣,“霄何同學,不早了的。”
窗外面的夜深濃,大街早就放棄熱鬧回歸甯靜。
眼看着時針指向12點,霄何才恍然回過神。
還真是不早了。
這時間過得還真是有點小快。
霄何瞥了眼他鋪好的床,兩張床鋪各自呆在各自的區域,誰也沒打擾誰。被子和被子間平直的縫隙莫名的像一條三八線。
“你要睡了?”霄何問。
溫識硯搖頭,“你睡,我去另一房間待會。”
“這大半夜的你還能幹嘛?”霄何不明白了,這外面早就靜得沒人了,雞都要睡了,這好好學生還想幹嘛?
“得對得起人設。”他指着與霄何緊靠着的桌子,準确來說,是指着桌面上成堆成堆地複習資料。
自我調侃道:“學霸為了保住學霸的頭銜,要去奮鬥了。”
霄何遲疑地跟着他指尖轉過頭,看到那堆資料書,頓時感到郁悶。
“……”
淩晨一點半。
霄何側躺着玩手機,整個人犯迷糊,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
手上一卸力,掌心的手機一下沒支撐點,直直往下倒,直接蓋在鼻頭,一下子将霄何驚醒。
霄何瞳孔睜大緩慢地聚焦,輕輕地揉着鼻頭,眼前一片黑,隐隐透着點銀灰色。
霄何用了半分鐘才緩過來,砸的是真疼啊!
後知後覺,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動靜居然沒吵醒身後的人。
身後安分得不對勁,霄何将手小心翼翼地往那邊探,一點一點地往那邊蹭,怕被抓包。
手指一觸進被褥裡,毫無溫度。
我去!人不在!
霄何一下子彈坐起身,看了眼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