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想這個了,我們去看看蕭慈,聽雲女說她這些日子在和先生學吹箫呢,也不知她學的怎樣。”
文化殿的空地有女子蹴鞠比賽,姑娘們穿着改良後的戎服長靴,清涼又便捷,喝彩聲此起彼伏,熱鬧的很。
高高的宮牆上還有不少隔壁太學的少年爬上來偷看,見到我和謝靈仙也在,吓得一個個下餃子似的從牆頭跌了下去。
謝靈仙說:“這幾年女子蹴鞠一直辦的很好,司馬伶雖然嚴苛,但也倡議學生們多動一動,别老在書房裡窩着不見太陽。”
看着他們青春洋溢的樣子,我也有些摩拳擦掌了,等着秋天到了,我就專門在禁宮辦個蹴鞠賽,搞個大賞頭。
再往裡走,似有若無的箫聲就更近了,如鋪天之雲般的藍花楹下,亭台水榭之中,蕭慈拿着玉箫,有模有樣地吹着,林妙霁穿着和藍花楹一般的活潑顔色,神色溫柔地看着蕭慈。
等她吹完一曲,林妙霁才扶着她的箫,給她指出姿勢還有各種細節上的不妥之處,蕭慈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按照林妙霁的話挪動自己的手指。
林妙霁把箫持起,又給她演示了一遍。
我聽着有些耳熟。
謝靈仙也凝神思索起來,我們對視一眼,她說:“原來那年在玉蘭樹下的樂人是她。”
我搖了搖和謝靈仙十指相扣的手,問她:“謝卿你好久沒給我彈琴了,總是忙着朝政,我也想一飽耳福。”
謝靈仙莞爾道:“好,陛下想聽,我就彈。”
她現在對我寵溺的很,稍微過分一些的要求,她都會答應我,完全沒了曾經冷然的感覺,讓我适應了許久。
“下個月我們去姑蘇吧。”
我在心中暗忖,等從姑蘇回來,我們就成婚。
她被迫坐去幽州成親的那年,在她發髻上别的紅紗飛到我腳下時,在我屠戮之後渾身是血的去見還穿着嫁衣,惶惶不安的謝靈仙時,我就想這麼做了。這些年,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我才終于等到了一個能開口的機會。
謝靈仙疑惑道:“怎麼忽然要去南方了。”
我打着哈哈:“我就是想去了,還不行嗎。”
她給了我一個無奈的眼神,卻還是說等回了太極殿就着手讓人安排。
暮夏的姑蘇仍舊多雨。
驚雷暴雨接連上陣,昏暗的天際偶然劃過亮光,讓堆積起來的烏雲變得刹那間清晰可見,緊接着又是漫長的雨聲,寝殿中燃着的香似乎都帶着水汽。
謝靈仙和我一同躺在榻上。
她穿着身雪白襯裙,露出略有蒼白的削瘦肩頭,烏黑的長發流淌在身後,好似屋外的雲彩落了下來,她阖眼,呼吸靜谧,卻沒有睡意。
偷得浮生半日閑,流連又流連。
從謝靈仙來了姑蘇,不,應該說從我回長安後,她就心事重重,隻是在京都時,她這個丞相兼鸾閣總輔被各種瑣事纏着繞着,在空閑時才會有聊聊愁緒。
我們在太殊行宮,除了遊船作畫,擺弄絲竹樂器,也便沒有什麼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