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刺客抓住後,我去過诏獄。
他不知道自己被隐瞞的主子馬上要被扯出來了,還硬撐着一口氣表忠誠。
徐昆玉正拿着帶刺的烙鐵棍上刑,他這個自殺未遂還剩下半口氣的人倒是硬氣,死到臨頭還要嘴硬,故意說着話激怒徐昆玉。
我半隻腳踏進牢裡,正巧一陣痛苦的吼聲傳來,我撓了撓耳朵,懶洋洋地看過去,徐昆玉見到是我,一把将臉上的血滴抹去,再沖我抱拳。
刺客見徐昆玉恭敬的樣子,張着滿口血沫的嘴,哈哈大笑起來,罵徐昆玉是狗腿子,我抱臂反問他:“你呢,又是誰的狗腿子?”
他看着我,陰恻恻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我啧了一聲,攔住了轉着手腕,想要上去給他一拳的徐昆玉。
這人見到我這太女興奮的和什麼似的,慷慨之詞抖出來一包袱,好像覺得自己是什麼正義之使者,天降之勇士,代替天神來制裁别人了。
我不禁笑起來,指着那人對徐昆玉道:“你瞅這腦子,也不像是能說出來什麼的吧。”
“殿下說的是。”
我笑着說:“可惜了,你心中高高在上的福安公主确實就不在乎你,早就打算和西戎的情郎彙合了,反正你都對她沒用了,我幹麼留着你,那就把這個處理了吧。”
他沉浸在自我狂歡中的得意神情如同從檐上摔碎的瓦片,頃刻間都沒了。
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正義之士,隻不過是想死沒死成的棄子,居然還說,要為北涼的百姓雲雲。
啊?殺我是為了百姓?
如今的百姓知道天下要換主子,恰巧這個主子是個女人,又不會擾亂春種秋忙,大家各安其事,誰會在乎這些貴族之間争鬥時流了多少血。
頂多感歎一聲世事無常,要麼議論我心性殘忍。
——僅此而已。
就像我這那個姐姐。
即便是深宮裡養出來的公主,看到我馬上要登上那寶座後,也會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但是,她竟然想給謝靈仙下毒,這件事我确實不能白白受了。
轉念一想,能在宮裡動手,還知道謝靈仙是我的軟肋這點,也确實隻有久居内宮的人才能想出來。這些官員也是真夠自以為是的,覺得找到了一個制衡我的存在就要幫她安排,殊不知這女人是個瘋的。
不是禁宮的護衛看管不夠,恰恰相反,正因為帝王病重,越是嚴密,越是容易鑽空子,若是站在高處而無跌落的畏懼,自然會忽視背後的陰影和眼底看不見的地方,燈下黑罷了。之前東宮出事不也是如此。
但卻也給了我一個的借口。
一個,非常完美的借口。
可以肅清朝堂,可以替謝靈仙鏟除那些對她虎視眈眈的人。人都是各有所求罷了,但是既然馬上要輪到我到那個位子,我就必須要用我信得過的,而不是随時會背棄我而去的。
這史書中有多少陰謀和殺伐,是假借他名呢,想必是數不勝數。
何妨多我一個。
但在某一瞬間,我也欣賞她身為女子的野心。
已經覆亡的南朝曾有夫妻同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