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燭殿,我埋頭在政務之中,讓自己不得抽身。
夜深了,隻剩下我和謝靈仙兩人,我才松懈了身體,宣洩心中積攢了一整日的怨怼——他明明可以直接把謝靈仙封為禦史令,偏偏做個代掌之職,又有什麼意思。
謝靈仙搖頭,說:“即使在此時,也要徐徐圖之,若是太過焦急被陛下看出意圖,定會猜忌你因為帝位做出什麼不軌之事。”
我靠在椅背上,煩躁道:“不軌之心,我要是沒有不軌之心,我幹脆姓魏得了,你說說,我知道自己想做太女,他也不瞎,看得出來。”
這些日子我總是在想,若是兄長還在的話會如何做,漸漸的我又發現這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在群臣的期待中長大,竭盡全力抹除自己的痕迹,無論做什麼都要将所有事都照顧好,才能堪堪能讓皇帝滿意。
他墊着腳去夠着皇帝心中那個太子,去做聖賢書中才有的人,卻始終無法去學習如何做一個君主,我們是君臣,卻又不能全然用君臣身份去猜測他的心思。
繞老繞去,真是麻煩的很。
我知道謝靈仙說的是對的,可但也不免心急,“我真是受夠了,如今這關頭,就算再怎麼掩飾,我都鐵了心要那位子,實在不行,大不了就反了。”
一不做二不休,還不如這樣來的痛快,省的我每天看這滿朝的長須和木頭臉眼暈。
謝靈仙道:“那不妨先看看眼前的事,朝中着手應對褚家,現在他們正喊冤呢,說是德妃一人所為,和本家無關,如今也沒找到切實的證據,但必然會連根拔起。”
“無關個屁!”
我越說越激動:“我可不止要連根拔起,我是要所有姓褚的從幽雲十六州全部消失,牽連再多我也不在乎了。”
謝靈仙點頭:“那殿下去和昭陽公主共商大計,司馬伶那邊也做好萬全準備了。”
她和高宣王左一件事被絆住,右一件事被絆住,是知道我借機在肅清宮中雜碎,故而找借口就避開了。
“幽州的事我得親自處置,和她通個氣,确實不錯。”
我點點頭,頗為肯定謝靈仙的話。
昭陽公主善武我是知道的,沒想到也這麼審時度勢,趁着清君側撈一把天子聖眷當然不錯,但是實際上避開鋒芒才是上上之舉。
自古以來,男君居多,女主掌朝本就不易,我的祖母仁宗皇帝幼時就臨朝聽政,多少人因為她體弱而對皇位虎視眈眈,要不然就是想要修改祖制,将女人徹底逐出棋盤。
我還隻是個公主,在塵埃落定之前我依舊不能放松警惕,任人宰割驅使。
不論是野心勃勃的世家也好,亦或者是圖謀太子之位的皇子也好,不過是命似煙塵,做我走向那位置的腳下白骨,都廉價至極。
帝位隻能是我的,也必須是我的。
次日,我把昭陽叫到明王宮商量對付褚家的事,昭陽說最好一不做二不休,将異黨盡數清洗,但是我還記着另一個仇,必然要把它千百倍還回去。
謝靈仙察覺出我心情頗好,悶聲笑着,問蕭文珠:“不知那幾個,昭陽殿下可還受用?”
她哇的一聲就要去拉謝靈仙,我啧了一聲,瞪着她不安分的爪子,昭陽感受到一股殺氣,畏畏縮縮把手縮了回來,打哈哈道:“受用,受用的緊,各式各樣,應有盡有,哈哈。”
我抽抽嘴角,無奈道:“蕭文珠,這是在禁宮,你好歹注意點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