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雖然是來遊玩,但是在行宮剛剛落腳便有人來訪,這一行他少不了政事上的煩擾,光是接待這邊的府州官員就夠他忙。
我的話,就要輕松很多。
對他們來說,皇後崩世後陛下未立新後,我和太子是唯二的嫡出兄妹,而我當然是他最為信任的左膀右臂,但我畢竟常在内宮,所以多是在内宅的親眷前來太殊行宮拜會我。
可我常常覺得無聊,到後面都是謝靈仙與人家交談。
也是到這時,我才切身體會到了她的處境,看似風光,實則不然。
不難發現,女眷來拜訪時,對着謝靈仙和雲女,隻是拿她們當做更得力的侍女,尤其是謝靈仙,嬉嬉笑笑地行過禮,嘴上說着大人,可是眼底根本沒有敬畏,甚至不如雲女的舉動讓她們在意。
這些細微處,我都盡收眼底,謝靈仙有顆七竅玲珑心,她不可能看不出來,但她從未表露過半分不滿,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但是她們對我谄媚,卻對謝靈仙卻低看。
這叫我怎麼受得了。
我等了數日,瞅準了某個南方大官的小姐讓謝靈仙端茶過去的當口,把手中的杯子一甩,三步兩步走到她跟前,揪着領子将她整個提了起來,陰沉沉地問她:“憑你,也敢使喚我的女官?”
現在已經不是女子當政的時候了,又隐隐回到了,女官也算官嗎的輕視态度,令我很是不爽利。
那大小姐被我吓的差點暈過去,我還沒發火,她就哆哆嗦嗦哭得上不來氣,我頓覺無趣,又給她提着領子放回原位。
她兩隻手沒扶住,從木椅上滑了下去,上半身幾乎要匍匐在地上,任由旁人怎麼拉也站不起來,殿中亂作一團,你一言我一語地給謝靈仙請罪。
我盯着欲言又止的謝靈仙,如果她在這時候給她們求情,雖然我也不想和她鬧,但她一定要在這時候順着我的,好在謝靈仙沒說什麼,隻是轉頭端了杯茶去。
這算什麼?
我站起來,她們又一哆嗦,但我隻是把茶截走,又回到上座翹着腿,直到太子領着她們的父兄過來給我賠了不是才作罷。
那小姐的父兄起初還有些不情願,我全程沒有半分好臉色,他們才意識到了我确确實實是惱了,才急赤白臉賠不是。
謝靈仙替我做白臉,這事才這麼翻了篇。
入了夜,侍女把帷幔放下。
謝靈仙才說:“您這又是何必,到時候這些大官又要在陛下面前說你跋扈了。”
我頗為不服氣,“既然我已是位高權重,隻有我不願意和她們計較的份,卻斷然沒有我後退的道理,況且,就算這事告到長安,也是我占理。”
“好好好,殿下占理。”
謝靈仙無奈,揪了揪我的長發。
她枕着手臂,仰頭看我,可思緒已經飄到不知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