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帝子都不敢上前,唯獨我将摔在地上的奏章撿起來,一字一句看過去。
原來是大皇子為納妾設宴,張貴妃的侄子在晚宴上吃醉了酒,摸到了妾室房外被大皇子撞個正着,二人大打出手,那個傻子哪能打過身強力壯的成年男子,隻是沒想到,我這個兄長竟然把他給失手打死了。
長安百姓都知道張公子好美色,陛下豈會不知,但奈何兇手是他的皇長子,就算兒子再廢物,在大庭廣衆之下親手把人給打死了,終究落不了一個好名聲,百姓覺得解氣,對眼前怒火滔天的帝王來說,卻不這麼覺得。
我在心中暗笑,慢慢将奏章合上,沒人敢發出聲音,我看準時機上前扶住皇帝,小心勸道:“陛下息怒,許是兄長他酒後失德,并非有意。”
太子擡頭看我,我和他雙眸正對,又不約而同錯開視線。
“并非有意?”
皇帝甩開我的手,指着殿外:“傳旨!大皇子醉酒行兇,廢去皇子身份,即刻軟禁府中,麗嫔身為大皇子生母,管教不嚴,收回封号遷居别宮,無召不得來太極殿。”
旨意一下,滿宮嘩然。
麗嫔不顧滿頭朱钗與厚重的宮裝,提着裙擺在太極殿的台階上奔跑,身旁的侍女根本來不及攙扶,差點摔在門前。但皇帝已經下诏,不許她踏入太極殿一步,所以縱然她離自己的枕邊人隻有咫尺距離,卻也隻能遙遙相望。
她滿臉是淚,不管不顧地跪下磕頭,請求陛下收回成命,哪怕讓自己粉身碎骨,卻也不要将大皇子廢為庶民,但她的陛下就這麼看着,隻是看着,臉上的怒氣還沒完全消散。
怒目之下,她跪着往前,卻被強硬地攔了下來。
我和太子在陛下一左一右,太子冷靜,而我卻嘲弄地俯視着她,她緩緩直起身,看着我,忽而大笑,緊接着又嘶喊大叫着,暈倒在了太極殿前。真正的報複必須要一擊斃命,否則絕對後患無窮,可惜我現在隻顧着開心,未曾真正領略到這道理。
離開太極殿後,太子來了我的明王宮。
我本就打着腹稿如何坦白了我做下的事,但是他卻并沒有發問,隻是說那小妾本是他安插在大皇子身邊的探子,卻沒想到促成了這樁案子。
大皇子能把人打死,确實是出乎預料,但效果不錯,讓我十分滿意。
他沒有點破我,反而略有後悔之意:“若是我能将你保護好,也省的你蹚渾水了,但是你懂得自保,做兄長的,還是很欣慰。”
我笑着說:“太子殿下,我本就不是柔弱花朵,沒什麼好可惜的。”
思索一番,我還是沒對太子坦誠相待。
從前母後在宮觀之地多有布施,與許多比丘尼和女冠都交情頗好,我隻是對他說可以将人救下來,送到尼姑庵裡藏幾年,重新安排個身份,屆時還能出來走動,不至于被她們的兄長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