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主管驟然疲憊。
他叫停鬧劇看着面前兩個得力下屬,“我再考慮考慮,你們先出去吧。”
時枝和田中一起被請出中村的辦公室。
田中恨恨地看了時枝一眼。
時枝懶得和他說話,琢磨中村主管到底是什麼想法,為什麼讓他們出來。
田中的目光她完全不在意,他還能用眼神把她殺了嗎。
她覺得自己雖然看起來和人打交道很厲害,其實都是憑借本能行事,單純覺得在那個時間應該說那樣的話,還真沒過腦子,隻會見招拆招。
“我會拆穿你,入贅這樣的謊話你居然能說出口。”田中說。
時枝雙手抱胸,嘲笑地看着他,反正他們已經撕破臉皮了。
“如今時代變了,家庭的後盾有一個就夠了,男女有那麼重要麼?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輕視對面的女負責人出纰漏吧。”
辦公區鳥羽一臉吃瓜的表情看着他們,感歎針尖對麥芒。她一轉頭,卻發現入口處有個黑漆漆的人影。
鳥羽驚呼,“你找誰?!”
那個人沒有倉惶跑走,站在那裡。
“我找佐藤時枝。”低沉的男聲說。
他的身材高大,身上雖然穿着普通的布料柔順的短袖,但是卻有讓人無法忽略的危險感,更要命的是之前沒一個人發現他在那裡。
“我來給她送便當。”甚爾擡起來手上的顔色粉嫩的便當袋,語氣溫和地說。
“難道你就是佐藤桑的……”
時枝和田中看過去。
時枝抿嘴,冷诮地看了田中一眼,然後表情瞬間轉暖,走過去,語氣甚至有點甜膩了。
“親愛的,你怎麼來了。”
男人的身體遮蔽一大片陰影,時枝就像歸巢的小鳥投了進去。
鳥羽的視線不住在面前幾個人身上回轉,心裡啧啧稱奇。
她平時看到的都是時枝張揚幹練的形象,沒想到私底下還有這麼女子力的一面。
“你早晨出門沒帶便當,我做好送過來了。”甚爾說。
時枝接過便當懊悔地說:“忘了和你說了,我平時在公司樓下就吃了。”
甚爾的目光掃過其他人,尤其是田中感覺背後一陣寒冷,可是他偏偏用十分溫和地語氣對低頭看便當時枝說:“那是以前,以後我會做給你吃,媽媽那裡我也去過了,她很好。”
時枝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又一瞬間的失落,但是很快變了回來。
“謝謝,你也太好了~”
她雙手合十誇贊着。
甚爾面無表情,但嘴角确實有點微不可查的笑。
時枝回頭看,拉着甚爾的胳膊對着兩個同事說:“我們先離開了,下午見。”
她最後的目光落在了田中身上,什麼也沒說但不言自明。
兩人離開的背影,好不般配。
田中眼神飄忽,莫名感覺臉很疼,他看向了鳥羽瞪了她一眼。
鳥羽覺得他莫名其妙,放下和時枝告别的手。
——聽說最近他的妻子正在和他鬧離婚,這麼莫名其妙的性格,難怪了。
時枝和甚爾随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吃便當。
寫字樓的單向玻璃外壁,可以看見繁華熱鬧的街區。
時枝雖然有點累,但是更多是壓過田中一頭興奮,一邊打開便當一邊和甚爾吐槽剛才發生的事。
“……你是沒見田中狗急跳牆的嘴臉,他迫不及待地攻擊我,結果被我堵得說不出話。呃,筷子呢?”時枝疑惑。
甚爾手忙腳亂,還好找到了。
“不過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中村先生是那個表情。”時枝說。
她怎麼想都覺得中村主管應該對她大加贊賞才對。
她當時的還擊簡直帥爆了。
甚爾其實不太明白時枝說的項目,但是他知道在禅院家的軀俱留隊時如果任務出現差錯,往往是隊長先被比自己高一級的人罵,然後再是隊長對他們這些隊員發洩怒火。
“這個項目的結果和他有關嗎?”
“有關系啊,不過他都要走了......欸,就是他要走了!”
時枝現在才反應過來。
“田中在中村先生馬上要升職的時候出差錯,這麼關鍵的時間點,他肯定吓得直冒冷汗,怪不得會直接說給我舉薦。”時枝恍然大悟。
“所以你說他的疲憊神情,其實是他感覺逃過一劫虛脫的神情。”甚爾說。
他倒是經常見别人有這種表情。
平均幾天就能見到一次。
時枝龇牙咧嘴,“我給他幫了這麼一個大忙,他不至于過河拆橋了吧。”
——當然拆也晚了,她對顧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明了他們再找其他人也沒辦法像他們這麼了解項目,另選别家搞不好在他們規定的期限内無法交工,又對顧客憤慨十分共情理解,所以對方想要和她簽單了。
這是一個爛活,但一想到不能讓田中有翻身機會,她還是這麼做了。
時枝痛恨自己不合時宜的情商。這不是又給自己攬了一個吃力不讨好的活,幫别人收拾爛攤子。
甚爾看着她自己對自己發脾氣,覺得有些可愛。
時枝發完脾氣後,對他說:“你還挺聰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