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枝回到家就開始整理自己的工作進度。
卧室的書桌地面被她擺得一團糟。
她整理到一半,甚爾來敲她的門,時枝應了一聲。
甚爾打開門,卻沒走進來,蹲下來看她鋪了一地的文件,問:“你這是做什麼。”
時枝用手擦額頭上的薄汗,“我打算把才開始沒多久的項目給同事去做,騰出來時間去醫院陪護。”
接下來她要以照顧母親為主,注定沒辦法在工作上投注太多的精力,也代表她退出主管的競争。
......其實她也沒有什麼上進心,就是單純被氣到了,覺得應該是自己的東西憑什麼因為一個荒謬的理由搶走。
有可能也是時也命也,晉升機會和陪伴母親最後時光,她選擇後者。
甚爾微微挑眉。
“你不是要找個家庭煮夫全力沖刺事業?”
時枝手上的動作一頓,苦笑地說:“開玩笑的......”
“而且醫生說,母親可能也就是下個月的事了,這個時候我不在她身邊還有誰能陪伴她。”
甚爾覺得自己應該是無所謂的,但是他的手指不自覺指了一下自己。
“......你?”時枝問。
“我正好沒事幹。”
“你又不是她女兒。”時枝無語地瞪了他一眼。
“但我去很合理,”甚爾回答,“你不應該放棄晉升。”
時枝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動機是什麼,但能感覺到他的善意,她歎氣,“其實我也有感覺,如果我放棄了這次機會,以後很難再升職了。”
甚爾隻是說:“先吃飯。”
時枝立即就把這些事抛到腦後,她後天才上班,到時候說不定就有結論了。
她跟着甚爾蹦蹦跳跳地走出房間。
一進到客廳裡飯菜的香味就撲過來了。
午餐要比早餐豐盛,時枝十分感動,拿她冰箱裡的那些食材居然能做出來這麼好吃的飯菜,她以前簡直是糟蹋食材。
甚爾不動聲色,把食譜書塞到不明顯的地方。
“我開動了!”
時枝雙手合十,拿起筷子。
她吃飯的時候也在偷偷觀察甚爾。
甚爾的身材什麼的先不談,如果她以後還想吃到這麼美味的飯菜,甚爾的心情至關重要。
因此她幾乎在每一口感覺好吃的時候,都會誇贊出來。
直到甚爾讓她閉嘴好好吃飯。
時枝不是沒看到食譜,可是她每次按照食譜做也做不出來什麼好吃的,而且還不如她自己随便蒸米飯團飯團帶走。
由此她覺得,就算是對着食譜能複刻出來美味,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畢竟在工作中,可是遇到了很多不看合同,也看不懂各種條款的甲方。
時枝吃飽了躺在沙發上,看見甚爾忙忙碌碌收拾,也連忙走到廚房去,“我來洗碗吧~”
甚爾還是圍着她的小碎花圍裙,似乎尺寸還有些小。
“不用,你拿着這個去醫院。”
他把一個便當袋塞進了時枝的手裡。
“......謝謝你。”
她媽媽在醫院裡如果能吃到家人送去的食物,應該也會欣慰吧。
時枝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她是可以用這是八面玲珑的牛郎的職業素養來說服自己,可是到底這份體貼太周到。
“你今天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
“啪!”
甚爾一個手滑,沾了洗潔精的碗掉在了洗碗池邊上。
......他确實沒怎麼洗過碗。至于為什麼會做飯,是因為有時候他實在沒吃的時候,隻能偷溜進禅院家廚房,或者自己進山搞一點。
“還好沒有掉在地面上摔碎。”
時枝十分慶幸地說。
“嗯。”甚爾撿起那個碗檢查,隻是邊緣被磕掉了一點碎末。
“下次小心一點就好了,”時枝毫不在意,“咳咳,下次還是我來好了,不然我還怪不好意思的,你都已經做飯了。”
她精神抖擻地把甚爾擠開,手腳麻利地把剩下的碗碟洗幹淨。
甚爾默默去擦桌子了。
也沒有花多少時間,大概十分鐘以後,時枝就拿着便當出門了。
時枝臨走前對甚爾說:“如果你要出門鑰匙在衣架上,我的卧室你不能進我回來還要繼續收拾,拜拜~”
甚爾有點僵硬地學着她的擺了擺手。
時枝關上門,嗒嗒的腳步聲走遠,房間突兀的寂靜了。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單身公寓,從門口簡陋的玄關,到擺放了沙發餐桌小茶幾的客廳,以及和客廳連通的廚房,稍微好一點的是床可以放在單獨的卧室裡而不是和客廳在一起,這已經是年輕人相當不錯的住宿條件了。
甚爾坐在沙發上,手臂幾乎能把這個沙發長度搭滿。
或許都是虛妄的。
但是在荒蕪的人生裡,看到了一點與衆不同的光彩,他是如此想要把它攥進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