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曆當狗吃了。
魏爾倫打定主意,今晚就要帶走中也。
哪怕對方會誤會,對他怒目相向,拳打腳踢或是大哭大鬧地揪他頭發,也要強硬地打包回歐洲。
中也隻有他了。
呆在這鳥不拉屎的,死了就馬革裹屍随随便便找個坑位扔了喂狗,落下一個不痛不癢的虛名,實際上叫什名什誰在乎?轉身又投入奢侈的安逸的沾滿血液黑暗的資本積累的社會。
人類的基因是自私的。
狗都不如,殺了中也的同伴,殺了他們。
人類隻是在利用中也的能力和善良。
如此可悲可歎的命運。
人類和神明是不對等的關系。
弟弟,你不會怪哥哥的事吧,哥哥是為了你好啊,你的一切哥哥都可以滿足。逃離這裡吧,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魏爾倫眼中閃過一絲暴戾,但很快被溫柔覆蓋。
殺了。殺了他們。解放中也的靈魂。
魏爾倫帶着毫無殺意的感情去殺人。
N曾經說過,他就是他一手操作打造成的武器。
蘭波曾說,暗殺者不能意氣用事。
把弟弟迷暈,然後情随事遷。
過了一年幾年,中也會淡忘,他就會明白哥哥的良苦用心。
砍下若鶴頭顱的手刀滕然迅速轉換的一個方向,快手握住了一把手術刀。
手術刀是及其普通的,銀晃晃的反光寓意着不幸的寒冷。
誰在房間裡?
魏爾倫敏銳地環顧四周,看不見人影,也聽不見聲響,眼睛像是被蒙住了一樣。感覺不到的壓迫和生息。對方是座敷童子還是伏地魔搞偷襲?
魏爾倫來不及過多地浪費時間尋找躲貓貓的家夥,因為……
“你是——暗殺者!”
若鶴的聲音倏然響起,那孩子的聲音仿佛是在地獄挖掘,沉悶而低沉。
魏爾倫微微眯起和僅剩的右眼,中也一模一樣的藍調眼睛。
若鶴恍惚間好似看見了神似的中也。
素質好的士兵任何響動都勾起肌肉記憶地驅使喚醒意識反抗,三小子都轉醒,切換為戰鬥模式。
中也的表情從震驚變為憎惡,他低聲沙啞吼道:“是你殺了森先生吧,你是罪魁禍首。”從聲帶振動發出的那音調嘶啞粗澀實在難聽。
他娴熟地枕頭下掏出一把手術刀,出其不意地刺向魏爾倫。
魏爾倫看出中也來真的,他微微揚起身子,一隻修長的手壓制住了中也。
“混蛋!放開我!”中也宛如一隻扼住命運喉嚨的幼獸,咆哮呐喊地憋紅了臉。
他紅光乍現,企圖用重力擺脫霸道的男人。往常這力道足矣壓斷電線杆。
怎麼會?!
重力沒有用了。
“沒有用的。”魏爾倫蹙緊眉頭,沉吟片刻,低頭注視一臉憤怒的中也,明明還帶着稚嫩的娃娃臉,脾氣還那麼大呢?
中也在這個陌生人的眼裡看到了一絲無奈的溫柔的感情。
中也愣了愣。
對方如果是暗殺者是否感情戲碼安排太多了?這不符合暗殺者的心狠手辣的風格啊。
若鶴臉色一變,錯愕地扭頭看向猛地如彈簧撲上去的與謝野。
“混蛋!放開中也!你要是碰他一根汗毛我和你拼命!”硫酸的刺鼻液體氣味劈頭蓋臉地往魏爾倫臉上潑。
“沒有的用的。你們太弱了。”暗殺者定定地盯着受傷暴躁的小貓們,眉頭舒展,他揮揮手,在任何接觸到他的東西都停了下來。帶着牽引的硫酸離開他的距離,猛地一甩,液體的方向是與謝野!
中也的喉嚨被死死壓迫,他痛苦地發不出聲音,隻能無能為力地嘶吼着沙啞的表達他的不滿和急迫。
不要。
與謝野瞪大眼睛,連聲音都掐斷了。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沉悶的空間裡還混着淡淡的香味,滕然,她的眼前慢慢穿透光線。
硫酸腐蝕碳化了裹着的被子。
而黑色的大洞就不離她眼睛一分一毫。
與謝野後怕地撫上她的眼睛。
若鶴焦躁的呼吸聲在他的身邊。他身邊萦繞着不安和恐懼。
剛剛要不是若鶴及時扯過被子蓋住他們的軀體。現在該碳化的就是他們了。
“怎麼回事,他無視物理傷害。”若鶴勉強平息了語氣,他不能後退,現在在這裡他是責任人,他要一馬當先擋在前面當盾。死亡的心裡建設在參加了森先生的禱告會已經無數次加強鍛煉了,現在他需要時間和孤注一擲的籌碼。
“你要殺了我們嗎?你要殺了中也嗎?!”與謝野怒氣沖沖地拔高聲響,她已經悄悄按下了通知總部的通訊器,不需要到五分鐘這裡就會被重重包圍,“我勸你快點離開!我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還有機會!”中也是與謝野現在的底線,她培養了中也那麼久,而現在中也被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掐住脖子動彈不得。
若鶴抱起胳膊,在扯被子時用左手替與謝野擋下了部分硫酸,整隻手變成焦炭,發出難聞的烤糊的碳化味,他咬着牙忍着細胞脫水以及強烈的灼熱感:“抱歉了,我們沒有任何有價值情報,你走錯門了,殺了我們也是白費的力氣,暴露行蹤。”
魏爾倫淡淡撇了一眼若鶴:“聽說你們關西這裡有一位生死人肉白骨的治愈系異能者……”
“你是來——”與謝野咽了咽唾液。她猜到了對方的企圖是什麼了,她有談判的籌碼了。
“如果是呢?”魏爾倫反問。
“不要答應他……”中也一旦用重力對抗,對方就會用同樣的方式抵消,他的傷害對魏爾倫不痛不癢。
“混蛋,我不會的死也不會——”與謝野咆哮着,心裡開始如同螞蟻咀嚼撕咬,剛剛最多拖延了一分鐘的折磨。部隊是大張旗鼓勢必要殲滅讓他們丢盡臉面的暗殺者,勢必會用大規模武器掃蕩,他們能不能逃出生天反倒是難題。與謝野不能拿若鶴和中也的性命去賭微乎其微的勝利。
她擡起頭,眼睛澄澈的如同嬰兒皎潔。
那個惡魔沒被繃帶綁住的一隻湛藍色的眼睛目顧盼生畏,帶着若有若無的破碎感和精緻感,說不出的灑脫,俊秀。
“嗯,我們來做個交易吧,”魏爾倫笑笑,低聲、溫柔、蠱惑,“你治好我,我放了中也。”
他慢慢地松開了施加壓力。
中也搶在魏爾倫喝止道:“不要答應他!是他殺了森!不可原諒!”
中也的警告沒有被與謝野采用。
“無恥,”與謝野立刻瞪起了眼,臉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憤怒地盯着掌握生死局的魏爾倫,壓低着聲音幽幽道,“你會信守承諾的吧。”
沒有聲音,隻有很多人斷斷續續的嗚咽,像是低鳴着一樁模糊的痛楚,或許隻是風聲。
“嗯哼。”魏爾倫勢在必得地看着倔強倨傲地闆着臉的與謝野,流出了惡趣味的笑容。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