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朝陸子辰恭敬作禮。弟子介紹道:“大師兄,這位是來為二小姐作畫的周公子。”
清冷目光落在一旁半束長發、風流倜傥的年輕男子身上。雖然他看上去态度友好,陸子辰卻沒來由對他生出一絲厭惡。
“周公子我們去哪兒畫?”陸知夏早就不想跟陸子辰待在一處,對周公子主動笑臉相迎。
如今的陸知夏比起三年前長開許多,精心養護下膚白賽雪,面若芙蓉,即使微微一笑也令人心神蕩漾。
周公子怔了怔,眉眼含笑道:“不如二小姐同我去雲香園吧,那兒百花嬌豔,更襯二小姐妍麗秀雅之姿。”
“好啊。”陸知夏巴不得快點離開,搶先走在前邊。周公子匆匆跟上。
看着二人有說有笑離開雲岚院,陸子辰眉頭緊蹙,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
雲香園裡,陸知夏手執牡丹團扇娴靜立于一顆盛放的梨花樹下。粉色交領大袖長裙勾勒出二九妙齡女子的窈窕曲線。
清風徐徐,雪白花瓣飄落,場景唯美動人。陸知夏展顔一笑,梨渦輕旋,美目生輝,令路過之人不由駐足凝望。
三年來,陸掌門一直在為陸知夏物色合适人家,甚至主動送畫像上門自薦,但結果總是不盡人意。眼看比自家女兒條件差的姑娘都攀上好親事,陸掌門最近越發焦慮,認為是之前的畫像太遜色,故而又花重金尋雲炀有名的畫師來為女兒重新作畫,希望能帶來一絲轉機。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陸知夏略顯局促,問道:“周公子,我們還要畫多久?”
周公子畫筆微頓,擡頭微笑道:“世人皆有愛美之心,二小姐又天生麗質,美賽群芳,大家自然忍不住多看幾眼。小姐不必拘謹,給在下半個時辰便好。”
被人一番誇贊,陸知夏心花怒放,掩唇輕笑,因嫁不出去被陸家父子嘲諷打擊的信心恢複不少。
一陣大風拂過,樹下佳人發絲微亂。
周公子擱筆來到陸知夏跟前,擡手為她整理鬓發,動作細緻溫柔,眉眼脈脈含情。陸知夏含羞低頭,周公子手貼着陸知夏耳際落下,指腹淡淡掃過佳人側臉,唇角微揚。
面對溫柔公子似有若無的挑逗,陸知夏一時不知所措,紅着臉愣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二小姐可有心上人?”周公子大起膽,張口正欲繼續說些甜言蜜語,肩上猛地一沉,一隻大手緊緊按住他肩頭,強行将他身子轉過去。
周公子還未反應過來,一個冷硬拳頭迎面而來将他打翻在地,半邊臉都麻了,張口吐出和着血的兩顆門牙,滿嘴血腥味兒。
見狀,周圍人一陣驚呼,陸知夏也吓得躲到樹後,怯怯探出兩隻眼睛看着忽然出現的陸子辰。隻見他殺氣騰騰走近地上的青衫男子,厲聲道:“請你來作畫不是讓你來調戲懵懂姑娘的!”
“我沒有。”周公子怯怯搖頭。
陸子辰目光如炬,豈容他狡辯,即刻喚來兩名弟子,“此人衆目睽睽之下調戲二小姐,背地裡定也幹了不少龌龊事,即刻将他扭送官府徹查。”
“大公子,我是冤枉的……”尾音未落,周公子臉上又挨了一記重拳,當場吐血昏死過去。兩名弟子即刻将他拖下去。
陸子辰轉頭看向躲在樹後的人,訓斥道:“你平日不是牙尖嘴利嗎?為何被人調戲也不敢反抗?”
陸知夏縮回梨樹後不敢吱聲。
陸子辰繞到樹後,冷嘲道:“還是人家恭維你幾句就飄飄然,對人家心生好感了?”
“你休要胡說!”陸知夏目光閃爍,羞惱道:“方才我不過是站久了反應有些遲頓。”
陸子辰上前一步,俯身直視着陸知夏眸子,冷聲警告道:“你一日未嫁便還是陸家二小姐,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陸家,若與别的男子私下接觸被傳閑話,你就等着被爹打斷腿吧。”
又拿陸家的名聲來壓她!陸知夏冷哼一聲,負氣大步走開。
經過周公子未完成的畫作時,陸知夏仰天長歎。老天爺何時才能賜她一個如意郎君,這個壓抑的家她片刻也不想待了。
*
兩日後,門中又來幾名遠近聞名的畫師。陸子辰從中挑選一名穩重的老畫師帶到雲岚院為陸知夏作畫。
作畫地點在雲岚院裡的大榕樹下。老畫師動作遲緩,陸知夏從上午站到太陽落山,腰腿酸痛難忍。
回屋喝了盞茶,老畫師将成品拿來給陸家兄妹過目。
陸知夏看着畫卷上婷婷玉立、惟妙惟肖的妍麗女子滿意點頭。果然是慢工出細活,不枉她辛苦站了一日。
陸子辰攜畫卷帶老畫師去向陸掌門複命。
陸掌門看過畫卷後也頗為滿意,命老畫師下去照此多畫幾幅明日送來。
一幅畫五十兩銀子,陸家一次定了十幅,老畫師一把年紀得此大單喜不自勝,回客房用飯休息片刻便連夜描摹畫作,翌日午後頂着一對黑眼圈按時交付成品。
總管陸乾将畫卷一一過目,确認無誤後讓弟子帶老畫師下去領賞。
陸乾将畫分别裝入事先備好的錦盒,還沒來得及通知弟子将它們送出,陸子辰便有事找他。
二人離開後,窗子從外邊輕輕打開。一名面覆黑色鬼面的男子翻窗進來,手腳麻利地将錦盒裡的畫卷與帶來的畫卷一一調換,再輕手輕腳離開,全程謹慎,不落任何痕迹。
不久,陸乾從外邊回來,稍作整理便喚來弟子将桌上的錦盒按陸掌門給的信件一一分配好,加急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