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無路可逃的兩個妙齡少女,錢掌櫃讪笑道:“既然你們沒錢還債,不如就拿自己的身子抵債。從今以後死心塌地跟着老爺我,保證有你們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何?”
“呸。”陸知夏雙手叉腰,瞪着錢掌櫃罵道:“你一個半身進黃土的人居然還想老牛吃嫩草,也不怕全城的人恥笑。”
錢掌櫃理直氣壯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沒錢就用其他值錢的東西還。但莫宅一貧如洗,除了你們兩個黃毛丫頭值點錢,哪還有能抵債的東西?”
陸知夏道:“欠的不是一筆小數,你若肯寬限幾年,我定然連本帶利還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等幾年?還是幾十年?”錢掌櫃冷笑道:“等我死了你就不用還了是吧,小丫頭倒是鬼精得很。”
“我可從來沒想賴賬。”陸知夏道:“你若不放心我們可立字據,我陸知夏絕對不會少你一分錢,即便你不在了,我也會如數還給你的家人。”
錢掌櫃嗤笑道:“蠢丫頭,你知道那時利息翻了多少倍嗎?這麼大一筆銀子,就算你累死累活賺一輩子也還不起。與其為了還債辛苦操勞,不如跟我回去享福?”
陸知夏還未表态,錢掌櫃便朝一名壯漢使了個眼色。
眼看談不攏,陸知夏拉着小玉矮身避開幾個伺機撲來的壯漢逃跑。
錢掌櫃惱火大喊:“臭丫頭,你們跑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還能少受點罪。”
陸知夏無視錢掌櫃的嚎叫。她有些拳腳功夫傍身,暫時不至于束手就擒。
幾個壯漢施展輕功躍到主仆二人面前,陸知夏揮舞着細胳膊小腿憑一身蠻勁同撲來的壯漢過招。好在今日運氣頗佳,她撂倒兩個反應略微遲鈍的壯漢打開一道缺口,使勁将不會武功的小玉推出去。
“快走,晚上我們老地方見。”
“小姐你要小心。”小玉回頭看了一眼陸知夏,含淚往前跑。
“不能讓那個丫鬟溜了!”錢掌櫃大喊。幾個壯漢即刻去追小玉。
陸知夏又被幾個壯漢圍攻,無暇拖住去追小玉的人。同這些滿身橫肉的壯漢搏鬥十分費勁,沒過多久她便手腳酸痛,精疲力盡。
打鬥間,一個壯漢伺機從後邊勾住陸知夏脖子,大手在她腰間揩油,壞笑道:“這丫頭臀翹腰細,掌櫃的今晚有福了。”
聞言,在場男子均放聲大笑。
被人言行冒犯,陸知夏俏臉通紅,狠狠朝身後壯漢的腳背上蹬去。
“哎喲!”壯漢痛呼一聲松手,抱腳在原地直跳,“臭丫頭,一會兒抓住你看爺們如何收拾你!”
其他壯漢轉眼又撲來,陸知夏轉攻為守被逼到牆角。之前她已耗費太多體力,眼下軟綿無力的拳頭難以與這麼多壯漢抗衡。
稍不注意,陸知夏被人一拳打倒在地,耳鳴目眩。一名壯漢揪着她的長發把她從地上提起。
陸知夏吃力張開雙眼,面前數張猥瑣的笑臉正看着她。
錢掌櫃得意道:“小美人,老實跟我回去做第九房小妾吧,爺一定好好疼你。”
陸知夏啐了一口血沫,咬牙道:“我甯死也絕不委身于你這個老色鬼!”
“不識擡舉的臭丫頭。”錢掌櫃怒喝道:“給我狠狠打,留半條賤命賣到宜春樓。”
得令,壯漢們紛紛撈起袖子對着地上的少女一頓痛揍。
陸知夏已無還手餘力,抱頭趴在雪地上任人毒打。這一帶偏僻,即使呼救也沒用,她索性省點力氣。
鮮血沿着額角滴進雪地裡,陸知夏絕望閉上雙眼。娘留下這筆巨債莫非就是想讓她早點下去陪她?這下好了,她們母女倆很快就能在陰曹地府團聚。
“什麼人?”
錢掌櫃隻見頭頂掠過一道黑影,伴随一陣令人膽寒的利刃出鞘聲,幾道強勁劍氣掃過,幾個大漢慘叫着倒在地上,身上各有一處血口,噴湧的鮮血染紅雪地。
來人出劍極快,寒光閃爍間斷肢橫飛,慘叫不斷。眨眼間餘下壯漢也盡數倒地。雪地到處是醒目鮮血,腥氣逼人。
錢掌櫃身邊的夥計撈起袖子沖上去,還沒到黑衣男子跟前便被迎面而來的劍氣砍倒。
清冷的目光掃過地上一片抽搐不止的壯漢,最後落在錢掌櫃老弱的身闆上。
“你們該慶幸這是在城裡,否則……”黑衣男子清冽醇厚的嗓音一沉,所有人的心也跟着提起來。
錢掌櫃目瞪口呆地望着片刻間擊敗十幾名壯漢的黑衣男子,雙腿微微發顫。
這名黑衣男子明明才二十左右的年紀,眉眼卻已透着看淡世事的冷漠疏離,平日定也是個不苟言笑之人。但他偏生得一副英俊面容,身材挺拔修長,若無周身那懾人殺氣當是位玉樹臨風的清貴公子,令人過目難忘。
更令錢掌櫃驚訝的是,同樣伫立在漫天風雪中,周身隐有真氣湧動的男子一身黑色錦緞長袍竟未沾染半片白雪!
黑衣男子目光一沉,不怒自威的氣勢令錢掌櫃不敢直視,含胸低頭。
趴在雪地上緩過勁來的狼狽少女動了動。陸知夏吃力擡頭,面前一雙黑長革靴映入眼簾。她好奇仰頭,無奈此人實在太高,隻勉強看到他懸于腰間的令牌便無力趴下。
隻是短短一瞬,陸知夏還是看清了那道白玉雲紋令,他是雲蒼派的人。
陸知夏苦笑,事到如今雲蒼派還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