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情緒複雜，撫琴之人失去雙手，要比旁人傷痛百倍，鶴濯軟語勸道：“你還是再修行幾年吧，以你現在的實力，太容易被欺負了。”

“放肆！”琴魔嘶啞的嗓音裡真的有了一絲哭腔，他還要再說些什麼，被原重雪打斷了。

“休得無禮！”原重雪訓斥道，“這是我的未婚妻，你過來搗什麼亂。”

琴魔深深喘息了幾口，看上去還要說些什麼，原重雪不等他多言，幾道鎖鍊拔地而起，直接将琴魔傳送回了魔界。

他再度轉過頭，對着鶴濯笑道：“好了，沒事了。”

“我還有問題想問他，”鶴濯道，“你怎麼就把他帶走了？”

原重雪沉默了片刻，而後才道：“天快亮了，魔界的人不适合在太陽光下活動。琴魔認錯了人，想找你尋仇，是他的錯誤，我替他賠個不是。”

“琴魔三番五次想要殺我，若不是敵我實力差距懸殊，沒準真的讓他得逞了。”鶴濯淡淡地說道，“你賠個不是，這件事便能過去嗎？”

原重雪連忙摟過他的肩膀：“你别生我的氣了，我回頭好好教訓他。你剛不是說，山中有一種獸，能夠承載過去的記憶嗎？”

在鶴濯審視的目光下，原重雪低下頭來：“我、是，我知道這是我的屬下，是魔界的一員。我沒有想到他要對你出手。”

他眉眼微垂，言語中全是歉意：“這件事是我不對，”原重雪側過頭，微微蹲下身，溫柔注視着鶴濯，“能否看在你我二人情深意切的份上，就原諒我……”

鶴濯推了原重雪一把：“這氣味不對。”

原重雪一愣，被他推開幾步，鶴濯伸手去解原重雪的外衣，後者邊笑邊向後退了兩步：“光天化日之下，你幹什麼？”

鶴濯拍掉他的手：“你身上味道不對勁。”

原重雪啧了一聲：“有什麼不對勁的，都是你摸壞的。”

鶴濯從他衣擺側面摸了一把，細草黏在原重雪的衣角上，他攤開手展示給原重雪：“就是這些小草的味道。”

鶴濯湊近輕輕聞了聞，馥郁的香甜蔓延開來。

“是桂花。”鶴濯輕聲道， “招搖山中并無桂花，這桂花味道從何而來呢？”

他向山腳望去，正值太陽升起，山中農戶們起床勞作，遠處又傳來奇獸的嚎叫聲。

除卻桂花濃郁的響香氣外，還有其他植物的味道，他聞着如此熟悉。倒像是、倒像是神農百草園裡所種植的靈草仙樹。

他重新看向原重雪，詢問道：“你剛才去何處了？”

原重雪示意他跟上自己。山頂有好幾條路通向下方，不同的道路則代表不同的藥園。招搖山上高樹林立，鶴濯往下走了幾步，視野之内便看不到原重雪了。

這大概也是他為何剛剛找不到原重雪的緣故。招搖山繁茂非凡，破曉時分，陽光照透頭頂的樹葉，在他們的衣襟上灑下斑駁的影子。

“那裡，”原重雪指了一下，“是搗藥的地方，我隻來過這附近。”

鶴濯看了看四周：“山頂也有搗藥石，隻是不見其他器皿。”

搗藥田不像種植或者采摘田地那般方正，倒像是一個布料廠。幾個藥農集中在研缽旁，還有兩個藥農正将搗好的藥材放入藥攆當中。

靠着高大茂盛的樹，鶴濯藏在山林之間，隻露出半個腦袋觀察那些做工的人們。

倒是原重雪直接走出去兩步，一回頭，見鶴濯根本沒跟上來，又疾步走了回來，貼着對方耳朵道：“你幹啥呢？”

鶴濯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原重雪雖然不解，但也跟着他一同彎下腰向外面看去。

藥園裡勞作的人們行動沒有任何異常之處，所用的草藥也全都來自于招搖山。鶴濯的指尖撫上自己的衣袖，瞬間換了一身和那些藥農們一模一樣的衣裝。

他的鬥笠也變了樣子。鶴濯對原重雪招招手，示意他也換上一身藥農的衣服，加入到山中勞作裡來。

原重雪搖搖頭，還往後退了半步。表示拒絕。

鶴濯隻好獨自一人走入藥田，從角落裡提了一桶水，加入到藥農們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