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猷,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徐策駐足,并未回頭,“解有容,這也是我最後一次答你。”倏爾他嘴角勾起滿足的笑,“十日後有一樁大生意。賤内即将臨盆,就勞煩你親自去了。”
……
一晃眼到了上元節,大燕開國皇帝定下的規矩,每年上元節,三品以上的官員要随皇帝在承安門放燈,為百姓祈福。
按照禮制,明齊是要攜正妻去的。
酉時三科,明夷提燈,站在前院轉角處,看到明齊一人出了門。
“近日京中流言四起,都是些明齊橫刀奪愛,林景伯為愛淪鳏的事。”蘇禾壓低聲音,“聽說不少官員在背後笑話明齊,明齊面子上挂不住,昨日又主動去找樓氏吵了一架。”
明夷邊走邊說:“林景伯那邊什麼動靜?”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蘇禾凝眉躊躇起來,“可若這東風不來?那所有部署皆是徒勞。”
“你呀,這般優柔寡斷的性子該改改了。世事千千萬,般般不重樣。若都講求萬無一失,那還有什麼意思?”明夷心裡清楚,蘇禾兒時也是爽朗性子,若非這些年随她在外受盡苦楚,斷也不會變成如今猶猶豫豫的性子。
明夷又笑着,“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已經不是以前任人欺負的小姑娘了。如今我們有犯錯的資格,天塌下來我替你頂着。”
你何不做回曾經的蘇禾?
這話明夷沒法說出口,因為她不配!
若非她,蘇禾也不會去唐州,更不會過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日子。
“你這冒冒失失的小鬼,哪次不是我給你善後的。”蘇禾白了眼明夷,“我的小姐,你還是先給自己頂起一片天吧。”
……
亥時三科,城北紅楓巷。
這裡是舊城區,破敗不堪,上元佳節更沒有人會來這裡。
昭紅雪照舊遣散其它人,但見昭起黑紗遮面,又将刀橫在桌上。
今夜天暖,涼風習習之下,昭紅雪打趣道:“我非吃人豺狼,昭将軍何須如此謹慎?”
昭起摘下面紗,取下腰間佩囊,“我要的東西了?”
昭紅雪将手邊的一摞信推到昭起跟前,“昭将軍,你要的都在這裡。另外,怕你不信,我們不辭辛勞又替你尋了人證呢。”
昭起:“是誰?”
“将軍還是先看看。”昭紅雪睨着昭起,“至于人證……為保險起見,待我除掉内鬼,自然将人送到你府上。”
昭起追查影盟多年,知道影盟做事信用第一,隻要收了籌碼,那就意味着立了生死狀。
昭紅雪沒必要拿自己的命騙他。
昭起拆開信件,一封又一封……
“怎麼樣?昭将軍?事實殘酷,你能接受嗎?”昭紅雪雙手抱胸,睨着昭起,“叫了殺父仇人十五年的伯父,你不恨自己嗎?”
“恨!但我更要親手殺了他!”昭起眸色如冰,拿過桌上的佩刀,将那佩囊留下。
昭紅雪叫住昭起,戲谑地說:“我見将軍實在可憐,想為你指條捷徑。不知将軍,想不想聽呢?”
昭起果然停下腳步。
昭紅雪起身,慢悠悠往昭起跟前走,“貞定二十年,京中有個叫熊乾的進士離奇死亡。”
“将軍知道他是誰嗎?”
昭起凝眸,“吏部尚書項靖的愛徒。”
昭紅雪輕笑出聲音,“天下之事,事無巨細,我們影盟多少都知道一點。不瞞将軍,項靖這些年一直在追查熊乾的死因,以他的能力,早就查到昭彬頭上了。”
“你為什麼幫我?”昭起撞上昭紅雪清亮的眸子,凝神問:“我總覺得哪裡見過你。”
“我昭紅雪做事從來看心情,今日我心情不錯,所以給将軍指路。将軍走不走這條路,是将軍自己的事。”昭紅雪拿着佩囊,在昭起眼前晃悠,“将軍,背叛自己的同伴,你難道問心無愧嗎?”
“……”昭起沉默冗久,複又決然而去,隻說:“以我獨沉久,愧君相見頻。就當我,對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