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維爾在一旁關注着二人的互動,半晌之後,他不得不開口打破這微妙的靜默:“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淩封這才注意到人,他觸電般抽回手,慌亂地掏出兩張報告:“軍部出事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跟藥有關!”
白斯言伸手接過報告,發現一張是接受舒緩劑治療的二十名士兵的體檢報告,另一張則是其他服用軍部新配發舒緩劑的士兵數據。
“軍部給各軍團緊急配發了新的舒緩劑,丸狀外觀很像你們的糖。”
淩封語速飛快,“初期效果不錯,精神力狂躁都有緩解。但連續服用兩天後,第一批服藥者開始出現渾身燥熱、五官滲血的症狀!”
“埃雷安私下透露,那是精神力反噬!可更糟的是…”他聲音一沉,“就在訓練結束前,我帶的隊伍裡,也有一人出現了同樣情況!”
“誰?!”白斯言心頭一緊,他迅速對比兩份報告,發現軍部藥物的成分數據,像極了白家那份粗劣的仿制品。
“是塞西爾!那個黑皮Alpha!”淩封臉色難看,“結業儀式上,他突然發狂,抱着頭瘋狂撞擊地面!拉開時他口鼻都在流血!”淩封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那裡仿佛殘留着相似的灼痛。
白斯言與希維爾對視一眼,心中警鈴大作,兩人當即決定,必須盡快給淩封做詳細檢查。
然而,白家的危機已迫在眉睫!
“我得去白家看看!”淩封在實驗室焦躁地踱步,在看到白斯言凝重的臉色後,怒火直沖頭頂。
他深知白詩玉參賽的藥劑源于白斯言的“糖丸”,變量雖在那拙劣的“改良”之上,可一旦追責,白斯言首當其沖!
“來不及了。”一直沉默操作星腦的白斯言突然擡頭,他聲音帶着冰冷的無奈,“帝星考察團…已經進入躍遷航道,最遲三天後抵達第五星。”
他已試探出白家手握“老師”手稿的事實,眼下關鍵不是揭穿,而是如何與這艘即将沉沒的破船徹底切割!
淩封不知白斯言的計劃,他嘴上應承着不去惹事,眼底卻翻湧着孤注一擲的決絕。
當天夜裡,在确認白斯言睡着之後,一身夜行作戰服的淩封如鬼魅般從三樓翻下。
他屏息凝神,剛想繞過層層活體感應器,卻在陰影中猛地撞上一個身影。
“你要去哪兒?”
白斯言的聲音毫無波瀾,他從死角中走出,月光照亮他無奈的臉。
“和我回去吧,我說過我自有打算,不需要你深夜為我去冒險。”說着他便去拉淩封的手,可向來順從的淩封卻一反常态地躲開。
他躍躍欲試的鬥志被打散,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疲憊與受傷:“我打亂了你的計劃,對嗎?”
淩封聲音沙啞,語氣卻也無奈,“你總是在阻止我,總說另有打算…可你從沒告訴我,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他已經厭倦了這無休止的猜謎,原以為他們才是最親密的盟友,可明明要比希維爾、白聞一更早認識白斯言,卻似乎從未真正走進過對方心底。
“是你不該對我有秘密。”白斯言下意識更正。
他想提醒淩封身上有數不清的疑點,可在接觸到那雙不正常的紅眼睛時,白斯言敏銳察覺出不對,“你先和我去檢查一下!”
“不!”淩封猛地甩開他的手,步步後退,聲音帶着壓抑的嘶啞,“這不公平。”
“就因為我是你的狗,我就該把一切都剖開給你看,卻連一句解釋都得不到嗎?!”
說話時淩封步步後退,在不慎踩到活體感應器後,周圍的燈光倏地亮起。
這對峙場面像極了淩封第一次貿然闖入時的情景。
白斯言上前剛要張口,就被一團猛地擲來的信息素球擊中。
“讓我想想……我會想明白的!”淩封低吼一聲,在濃郁苦杏仁味的掩護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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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淩封音訊全無,隻有不間斷發過來的訊息,證明他并不想就此與白斯言分道揚镳。
他發來的大多是兩組實驗體的監測數據,其中夾雜着幾條關于尼德星人和白詩玉行蹤的簡短彙報。
白斯言幾次追問他的下落,都被含糊其辭地搪塞過去。
直到這天,一條來自“懲治中心”的消息突兀彈出,中心稱有關淩封的重要手續需白斯言親往簽字。
白斯言以為是領養程序的最後一環,他當即登上研究所星艦,卻未曾想見到白管家那張熟悉又虛僞的臉。
“這是要去哪兒?”他頓生警覺,卻為時已晚。
白管家眼神示意,兩名氣息強悍的Alpha護衛立即上前制住白斯言。
他們粗暴地将星腦奪過,狠狠摔碎在地,做完之後,白管家才平闆無波地說道,“家主有請,二少爺請務必配合。”
“否則,我不能保證那個Alpha會經曆什麼。
白斯言肌肉繃緊,本有掙脫的機會,可當他聽到事關淩封後,動作卻猛地一滞。
“家主還說,”白管家慢條斯理地補充,“他手裡有些東西,您一定會感興趣。若白家此次能安然度過,他很樂意物歸原主。”
白斯言的手指倏地攥緊,他低垂着頭,濃密的碎發掩蓋住眸底一閃而過的凜冽殺機。
再擡頭時,他臉上已挂回溫文爾雅的假面,甚至勾起一絲弧度。
“為家族效力,我義不容辭。”他颔首,順從地坐回座椅,任由星艦撕裂空間,飛至白家老宅。
當白斯言被押解着走向花廳時,發現沿途白家衆人都如臨大敵般的奔走忙碌。
白家大伯一眼瞥見他,臉上瞬間迸發出狂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隻要這個替死鬼在,他的寶貝女兒就能從治療師協會的追責中脫身!
他幾乎是撲上來,粗暴地扭着白斯言的胳膊,将人推進氣氛肅殺的大堂。
堂内,白家衆人神色各異。在上首位置,端坐着幾位衣着華麗、神情倨傲的特種人。
他們是剛剛抵達的帝星考察團,一經出現,就将無形的壓力彌漫全場。
“白斯言,你可知罪?”
白詩玉尖細的聲音響起,她站在不遠處,臉上交織着憤怒與恐慌。
“哦?”白斯言站定,臉上那點虛僞的恭謹蕩然無存,隻剩下冰冷的嘲諷,“我何罪之有?”
“你!”白詩玉氣結,“你研制的舒緩劑配方有緻命缺陷,導緻服用的士兵重傷、甚至死亡!鐵證如山,你還想抵賴?!”
聽聞死亡,白斯言心頭猛地一沉,根據消息,他原以為隻是藥效減弱,誰知竟已釀成命案…
可他面上神色未變,仍然朗聲道:“據我所知,出問題的藥劑是由你名下的參賽ID正式提交,這份責任,我可擔不起!”
雖然星腦被毀,可白斯言仍然清晰地報出白詩玉的參賽ID編碼。
白詩玉臉色煞白,她不顧形象地沖到白斯言面前,歇斯底裡地尖叫:“我的配方就是你給的!罪魁禍首就是你!是你害死了人!”
她一句話,也将考察團的目光吸引過來。
不光是第五星部隊被這批舒緩劑毒倒,就連“全星域治療師大賽”的幾組受試者也不同程度受到侵襲。
帝國皇室很重視這件事,所以才特派他們來查找元兇。
白斯言當然不認,他當即向考察團求助,要求公開白家舒緩劑的研制流程,及受害者的服藥信息。
“我敢保證,我制作的舒緩劑能夠适應臨床病症,不會出現過大的副作用,更不會毒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