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叢櫻花枝如新裁霞光,捧在懷裡,周遭春光也亮了幾分。
一隻半人高風筝,金魚造型,兩隻黑色眼睛大而圓,童趣味十足。
随風筝遞過來的,還有一張信箋。
歪歪扭扭的字體,像極了小學生新學的字體。
“春光正好,請你幫忙放風筝,好嗎。”
低頭,他嗅見櫻花盛放的清甜香味,訝然。
“這是?”
“這是椿寒櫻。”
“送花的人說,櫻花無味到底可惜,特意挑了這花送來。”
接話的,是個老婦人。
LS看着懷中的櫻花,一片摘下的绯雲散發清香,像是小時候吃到的棉花糖。
“他……”
一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對素未謀面的投資人好奇。
可能是他說話做事,不傷害他脆弱的自尊。
老婦人裝束普通,但言談舉止和藹又體面。
“送花的那個人說,他不是态度輕慢,或欲擒故縱,隻是身體緣故沒辦法來。”
“對此,他感到很抱歉。”
凝目看了會字體,LS輕聲道:“她是女性吧?”
“嗯,一個女Alpha。但她請求你不要害怕,因為不會出現在你生活裡。”
話隻說到這,老婦人告辭。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LS發了會呆。
“剛才我跟這老婆婆聊天,她說自己是投資人的管家。”
“我也擔心投資人品性,剛才套了話,老婆婆偶然透露,投資人出了一場車禍,半身癱瘓。”
“你不用擔心她會對你圖謀不軌了。”
聽到老闆的話,LS抱了抱懷中的花。
回去的路,他背着風筝抱着花,引來無數人的圍觀。
而他不管,嘴角帶笑,懷抱櫻花叢,像是懷抱一個隐秘的秘密。
半夜,LS做了一個失而複得的夢。
夢裡,他恢複成盛蓮的身份。
在機場,盛蓮去送别,夢中女Alpha還是少年模樣,抓住他的手。
“嫂嫂,跟我走吧。”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縮回了手。
因為那雙杏仁眼裡,沒有任何情愛的痕迹。
夢裡他醒不過來,反複做着這個夢。
“嫂嫂,跟我走吧。”
“嫂嫂,跟我走吧。”
無數次的夢境重啟,他最終還是隻能站在機場門口,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Alpha穿過登機口,頭也不回。
在夢裡,他眼睜睜看着,絕望到哭不出來。
而夢境驟然變幻,跳到更早的時間點。
女Alpha一家三口遭遇車禍,父母雙亡,她則落下個半身不遂。
夢到這裡,盛蓮陡然一激靈。
他轉身想要逃離夢境,怕得穿過無數門,喊叫無數次,卻也叫不醒自己。
某次逃跑,他突然停下腳步,意識到這是多年前的一個夢。
幾年前的夢,跟現在的夢接續上了。
那時候,面對維京的請求,盛蓮不敢點頭答應。
目送她離去以後,他絕望到夜夜噩夢,睡不着。
某晚,盛蓮做了這個夢。
與現實有别,他卻睡得異常安穩。
醒來,他無法面對自己夢之陰暗,拼命熬夜,不敢睡。
找上心理醫生,是在一個月以後。
彼時的盛蓮中度抑郁,向醫生講起自己的夢。
“我……不願意她離開,所以在夢裡甯可她出車禍落得半身不遂。”
最終,他喃喃自語。
愛之陰暗,不過如此。
心理醫生慈悲地笑了笑。
“至少,你沒有在現實裡這樣想過,或者嘗試去做。”
這句話,終于讓盛蓮如釋重負。
後來他不再做這個夢,便以為自己忘卻這個念頭。
原來,他内心依舊如此希冀。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會傷害維京;感情上,他知道自己這份愛的無望。
他隻能偶爾做做夢,想象維京離不開自己。
而在現實裡,有了一個類似夢境的人。
他愛維京,可維京不曾回頭看過他一眼。
為了他那時的怯懦,他徹底失去了跟維京同行的機會。
而現在,一個半身不遂的女Alpha出現,像夢境般在補償他失去的一切。
盛蓮不會愛其他人,但是,他太絕望了。
每日醒來,他都清醒得意識到:維京不會愛他。
而現在,他那糟糕的夢境成真了。
也許,他可以稍微轉移視線。
·
遞上銀行卡,李維京表示辛苦了。
老婦人接住卡片,放進背包裡,點頭離去。
女Alpha整理腦内計劃,發現隻實施到一半。
家宴在即,她原本隻想簡單粗暴砸錢讓女老闆透露LS的真實身份,奈何女老闆底線仍在,死活不松口。
于是,她假借投資,捏造了一個半身不遂的女Alpha身份。
做戲得一點點透露,一下揭開讓人心生疑窦。
從聊天的櫻花照片、送禮的手寫字體、老婦人言語的點到為止以及無意透露給老闆的消息,她都一一謀劃。
做生意籌謀的滴水不漏,用在這裡,李維京竟也不覺大費周章。
“哎别笑了别笑了,你笑得好像個大反派啊,我滲得慌。”
安娜擡手搓搓胳膊。
她不知維京腦内籌劃,單純覺得她現在的笑容可怕。
李維京挑了挑唇,漫聲道:“哪有。”
接下來,她要去驗證那個猜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