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兩人同往常一樣,吃過晚餐慢慢散步回清平苑——江槐安什麼也沒拿就出來吃飯,東西還放在那邊。
就算走上上千遍,江槐安也依舊想和林啟羽再走這條路,上石橋、等紅燈。
即使舊路風景總相同,每天的過路人卻不同,談論的話語也不盡相同。
電梯轎裡隻有他們兩人,林啟羽望着模模糊糊的倒影,問:“剛才那個女生就是你說的從小到大一起玩的好朋友?”
江槐安忙不疊點頭,見林啟羽若有所思狀,又補充:“宋菲菲人很好的,她朋友很多,小時候大家都不愛帶我玩,但宋菲菲會。”
聞言,林啟羽擰起眉問:“為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簡單,江槐安可以脫口而出:“可能應該我的父母都是老師,大家都害怕吧。”
說得普通尋常,但其中的關竅一想便知。
對年幼無知的孩童來說,教師即權威。對權威心生不滿卻又怯于反抗,隻能把情緒替代性報複到教師的孩子身上。權力關系反複轉移,隻有幼小的江槐安受到傷害,無辜又可憐。
林啟羽一想到蘑菇般小江槐安被孤立在班級體外,隻能落寞地注視他人嬉戲的場景,心下頓感非常不滿地說:“跟你沒關系,一群人對你這麼壞隻是因為他們是互相認識的膽小鬼。”
江槐安失笑,走進屋子時險些絆腳。其實他已經不在意這些事情了,反過來和林啟羽解釋說:“沒關系的,而且他們有些人後來和我道歉了。”
林啟羽聽完依舊面色不悅。甚至在江槐安臨走時,又一次同他強調:“他們這麼對你能是什麼好東西?”
說這話時林啟羽緊皺眉頭,雙臂環胸。明明是極其嚴肅的神情,但江槐安想起來居然止不住笑意。
聽林啟羽說話怎麼會那麼開心呢?江槐安走回b大路上一直想入非非。
以至于到了宿舍,江槐安揉了揉笑僵的臉,掏出手機給林啟羽彙報已到達宿舍,這才看到宋菲菲發了很久的消息:
他就是你暗戀的哪個朋友?
一瞬間,江槐安變得心虛不已,着急忙慌地回複,連字都打錯幾回:你怎麼知道的?[大驚][大驚]
訊息來得很快:[鄙視]你當我傻嗎?你在泡他?
這一問話提醒江槐安他那全是挫折毫無進展的漫漫追人路,沮喪地回複:還沒有吧?
宋菲菲: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宋菲菲:還沒有是什麼意思[疑惑]
江槐安:……不知道
宋菲菲:我服了你了
宋菲菲:那你知道他是同性戀嗎?
江槐安:……也不知道
宋菲菲:。?
宋菲菲:那他知道你是同性戀嗎?
江槐安沉默幾秒,還是把那句“應該也不知道”發了出去。
今晚的好心情在這三連追問下煙消雲散。江槐安向後仰躺在床上,望着空白一片的天花闆,内心有幾分無措。
和林啟羽相處的時光太幸福,此刻卻如過十二點被打回原形的灰姑娘般怅然若失。這天上地下的落差讓他不禁生出幾分退縮:不如就這樣下去吧,反正也不會追人,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也算好結果。
宋菲菲那頭還在轟炸:
行吧
我也不好管什麼
但你小心點,以我之見,此男絕非善類
憂郁的江槐安看見了,一秒鐘内飛速回複:他不是壞人
宋菲菲那頭沒動靜,過了一會甩過來幾個公衆号文章:“男人中了狐妖的迷心術…”“說情解字(二十九)如何分辨男人與男狐狸精”“聊齋故事:狐妖惑書生”
江槐安:?什麼意思
宋菲菲:你好好看看
宋菲菲:反正我作為朋友提醒你一句
宋菲菲:正追人就好好追,别哪天鬼迷心竅越界了
江槐安無奈,心想每天也就和林啟羽一起吃飯、散散步,這種事高中他和宋菲菲一幹人等做得還少嗎?
江槐安讓宋菲菲放寬心,自己和林啟羽還是一清二白,并且真誠建議她少看點無良公衆号發布的莫須有文章。
沒想到第二天,江槐安就把他們的小蔥拌豆腐吃得盆幹碗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