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栀,白家的養女,上司名義上的妹妹。
她眉眼雖漂亮卻生了一副招人欺負的柔弱相,垂眉耷眼的好不可憐,雖說盡力挺直了脊梁,但無人肯尊敬她。
聽話的太無趣!
白應祈抿了口酒,皺起的眉眼舒展開,泛起涼薄的冷漠弧度,“跟那些人說我累了,不見客了。”他抛下這句話,徑直走向二樓。
林殊摸不着頭腦,道了聲是,立馬照辦。
踏上台階,白應祈一路穿越人群,身邊的随從不在,大家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裡,是要處理什麼緊急事嗎?因此無人敢阻攔。
踩上最後一階台階,抵達二樓,他穿越了長長的半镂空走廊。
樓下忽的響起尖銳的吵鬧聲。
“我讓你拿的是榛子巧克力蛋糕,不是抹茶蛋糕,你耳朵聾了還是眼睛瞎了,這都能拿錯?”
這聲音上揚且鄙夷,“難怪不是白家的種,怎麼能跟真正的白家人比?”
周遭哄笑聲成片。
“就你也配當白執政官的妹妹,你隻會給他丢臉!”
那些人笑的前仰後合,絲毫沒有貴族風範。
白應祈皺起眉頭,擡腳欲走。
下一刻,一聲怒吼襲來,“白栀!!你敢潑我!”
白應祈腳步掉轉方向,偏過頭看向樓下。
口出惡言的女人妝容斑駁,高定禮服濕透,露出了尴尬的醜态。
名叫白栀肩膀瑟瑟顫抖,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吓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道歉,然而下一秒,她徑直将手裡的榛子巧克力蛋糕按在了别人的裙子上。
招來崩潰扭曲的尖叫。
膽大,與剛才的模樣截然不同。
白應祈倏然笑出了聲音,新奇的打量着樓下的那顆烏黑的腦袋。
興緻盎然的敲擊扶手,在一片人仰馬翻中,他對趕來的林殊道:“把她帶上來。”
·
二樓休息區的光線略略昏暗,淺金色的光影流淌在各處,白栀一襲白色的晚禮服,如同盛放在淤泥裡的純白栀子花,白的會發光。
掃了一眼狼狽退場的跋扈大小姐們,白栀輕撫自己脖子上的珍貴項鍊,垂下頭撇了撇嘴角。
十分鐘後,她見到了白應祈,那個名義上的養兄。
剛進去,一道視線不期而遇一般落在她的身上,林殊将門關上離去。
白栀看了一眼緊閉的門,重新擡起頭。
白應祈不鹹不淡的瞥她:“沒吃飯嗎?”
目光下落,他瞧見了她倏地捏緊手指。
她似是猶豫,遲疑數秒小聲疑問:“什麼?”
“力氣那麼小。”他放慢語速,一字一頓。
林殊站在門口,聽不見裡面的動靜,心裡有些替那個女孩擔憂。
他家上司是上過戰場的,殺過人見過血的人身上沾染一股不自知的戾氣。
猶記上一回有一個蒙受冤屈的女人抱着孩子,原本她有許多要緊話要講。上司隻不過是肅穆的盯着她,要她如實說來,她便被吓得結巴了起來。
室内,低調奢華的光流淌在僵硬的氣氛中。
白應祈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兩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剛才潑人時不挺大膽的麼?”
她猛地擡頭,臉色一寸一寸失去血色,似乎沒想到自己偷偷做壞事被發現。
白應祈不說話,她也不敢狡辯,櫻色唇瓣顫抖着。
“是她們先欺負你,不為自己辯解?”
她聽了這話,有些懵懵然,呆傻且疑惑,好半晌,鼓起勇氣一般小心翼翼的試探,“你是…哥哥嗎?”
“……”合着說了這麼幾句她都不知道他是誰,那她在怕什麼,随便一個人都怕?
一個人怎麼會忽然大膽忽然膽怯,就像被逼急的兔子,咬了人惶恐不安。
白應祈微蹙眉心:“不明顯?”
白栀惴惴地攥緊手指,“韓束說我哥哥是個好脾氣的人,對家人護短,讓我有什麼不高興地都可以跟他說。”
她眉眼迷惘,小心翼翼觀察他,“我就以為,哥哥是個溫柔的人。”
可眼前的人,怎麼看都跟溫柔不搭邊。
“……”白應祈聽出了她的潛台詞。
“溫柔是什麼好詞嗎?”他放下酒杯,皮靴踩踏在地闆上發出令人心驚的聲音,“擡起頭。”
他的聲音冷淡,帶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白栀肩膀微微瑟縮,聽從的擡起下巴。
“再有下一次,你擡手的目的該是别人的臉,不是裙子;教訓人的工具是巴掌,而不是輕飄飄的蛋糕。”他面無表情的敲擊着桌面,眯起冷銳的眼眸。
“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