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坦誠地表示自己心裡有點慌,不是吃多了那種燒得慌,而是馬上就會發生什麼大事的那種。
但即使是大丫做好了完全準備,她也萬萬沒想到,直到目前為止,啥大事也沒發生,一大堆破爛小事去一直沒斷過。
今天怎麼這麼慢,都幾個時辰了,這隊伍還沒減少。
大丫有些急躁地踮腳瞭望了一下前面,可還沒待她站穩,一雙幹枯的雙手卻突然襲來将大丫帶走。
對方的力氣其實不大,但大丫由于踮着腳,被剛剛這一動作牽連地差點臉砸地,全身的力氣都在下意識支撐着平衡。
對方也不笨,就着這個懸空的姿勢直接将大丫拖走,大丫下意識就想喊出聲。
可一發出聲來,挾持她的人看着四周望過來探究的目光,便慌張地用手捂住她的嘴,可看到親手送到嘴邊的手,大丫立馬毫不客氣地狠狠咬了一口。
“啊!”
那是一道熟悉又很陌生的女人聲聲,大丫原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趁着對方因吃疼放松的力道,大丫很快就掙脫了出來。
四周的人們聚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多,可卻沒有一個上前,甚至連句疑問的話語都沒有。
大丫撒開了腿向人群外跑去,跑的同時她回頭望了一眼,還真是那個女人!
可現在的她卻面色蒼白,瘦的都有些脫相,遠遠望去宛如一支枯萎的竹竿。
大丫眼睛有些酸澀,她迎着風肆意奔跑,卻不敢回頭望一眼。
“娘,爹!看是那個姐姐?”
周冬看着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熟悉的身影,激動地用手指指給自家爹娘看。
“哦!是剛剛給你餅的那個姐姐嗎?”
毛燕循着周冬指的方向望去,卻隻能依稀看到女孩模糊的背影,以及對方身後那個緊追不舍的女人。
她皺了皺眉,低頭看着自家那兩張好奇寶寶模樣的兒女,與自家男人四目相視。
等大丫終于跑到一個人煙罕迹的地方,她才停下了腳步,終于有膽量回頭望去。
如她所料,眼前空無一人。
畢竟李氏的身體本就不好,她怎麼可能會為了她一個丫頭片子不要命?
除非——
一想到這,女孩的眼睛閃過一抹暗色,她現在還不知道——李氏為什麼知道她今天要離開?
誰告訴她的?
現在她要怎麼辦?
知道她要離開,就李氏現在這個瘋人樣,她怎麼走。
大丫神色略顯凝重,可突然她望向遠處,那裡似乎有人要來。
是誰?
李氏?
還是其他人?
大丫立馬起身躲在樹幹後面,她将手緩緩掏出懷裡的那把木簪,眯起了雙眼,心裡有了幾分忖度。
李氏喘着粗氣,兩眼幾乎一黑又是一黑,但她沒有放棄,靠着意志在拼命強撐。
可待她搖搖晃晃走了很久,她終于看見了一根紅色的平安繩。
李氏如視珍寶地撲了上去,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她在兩個孩子剛出生時給她們綁上去的。
隻不過後來石頭的是一年一換,而大丫手裡卻依舊是那個小的帶不上。
她每年都會給石頭做,李氏怎麼會認出來呢!
所以那個死丫頭就在這附近,想到這,李氏就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撐着一口氣,艱難地起來,打算繼續去追,大丫在樹幹小心的偷窺着,手中的木簪卻指向那個單薄的身影。
沒等李氏走兩步,大丫就從後面撲了過去,用那把還殘留着血漬的木簪對準李氏。
李氏沒有驚慌,她歪着頭并大口喘着粗氣,有些意外地望着和她有着六分像的女兒。
大丫從那女人淺色瞳孔的倒影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兇狠的身影,女人的嘴中沒有像以往一樣全是謾罵,相反她大笑了起來,笑着笑着,那雙微微上挑的眼角逐漸有了點點淚花,一點一滴起來彙聚将大丫的手打濕地微微發抖。
“說!誰告訴你我今天會出現在這的?”
大丫身體緊繃,但手上的木簪卻一點點朝李氏的喉嚨刺去,木頭的鋒利程度到底還是比不過鐵器。
這把被大丫磨的本來鋒利的本能輕而易舉就将人皮隔開,現在隻不過僅隔十天半個月不僅沒能将李氏殺死,反而連絲紅印子都沒有留下。
大丫氣急敗壞地将手中的簪子扔在了出去,她直接上手。
感受到人溫暖的體溫,李氏難得的正常了一點,嘴中不停喃喃道。
“救救石頭,救救石頭……”
那雙過去常常帶着厭惡的目光今日确是帶着祈求,大丫聽到這,原本還要下死手的雙手突然停滞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