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的算學确實如張心所言,算得很快,幾乎幾柱香的時間就輪到了大丫。
在衆人的目光下,大丫坦然地拿出了一小兜地銅币,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将它們“嘩啦啦”地落在地上。
空氣一時那叫一個沉默。
“女俠厲害!不愧是我招納的人!”
張青率先打破了沉默,少年一邊笑着稱贊,一邊甩了甩袖口,如數家珍般将地上的銅闆一個個撿了起來。
“一共二十七枚銅闆,扣除這倆日和明日後日的夥食費,一共歸還你十九枚銅闆。女俠給,拿好了,小心一會别掉在地上了!”
大丫眯了眯眼,一手接過張青遞過來的銅币,在衆人的目光下,就直接轉身離開。
隻給衆人留下一個高大的身影。
交完錢後,乞丐幫的孩子們就開飯了,和另一派的“保護費”制度不一樣,徐文組織了這個小乞丐幫,雖不收保護費且每日提供食物,卻會收一兩枚銅闆當做夥食費。
如果你今日要不到錢,想吃飯,可以!
不過那就要用别的來代替,比如體力,再比如計謀。
大丫不知道這個想法是誰提出來的,但她可以肯定徐文與張青這兩人好像不簡單啊!
據張心所說的,張家兄妹倆在家道中落前估計是個書香門第,至于為什麼會淪落至此,她現在并不想考慮。
那徐文呢?那個能把張青收入囊下的人又怎麼會簡單。
難不成她剛逃出虎口,又主動進了狼窩吧?
大丫腦子此時有些炸裂,算了,就這樣吧,她就這一條爛命,想怎樣就咋樣吧!
不知誰給她的這份的自信,自信再大的困難也能自己解決,一如之前的逃亡。
對着月光,大丫喝着稠糊糊的米粥擺爛式地大口喝着。
吃過晚飯,孩子們在二狗、水生他們的組織下逐漸進入了夢鄉,大丫也在把張心哄睡完後,悄悄爬了起來,小心地掀過門簾,繞過睡大通鋪的孩子,踏着月色來到了小寺廟不遠的竹林前。
一路上的路程坑坑窪窪,遍布枯枝落葉,盡管大丫很小心地打算避開這些落葉,但腳下卻依然時不時傳來吱吱作響的聲音,從而讓很早就在這裡等待她的人扭頭望向她。
“來了啊!這麼早啊!”
大丫冷笑地看着對方,“你不是來的更早嗎?”
“真是的,你對那丫頭不是都挺溫柔的嗎?怎麼每次對我這麼兇幹嘛?今天晚上那丫頭又給你說什麼了?讓你在衆人面前給了我一個下馬威,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啊,女俠?”
張青那雙狐狸眼角微微上揚,語言變酸,陰陽怪氣道,尤其是最後兩個被少年拉長了聲音吊兒郎當地喊着。
真是夠矯情的,世俗總喜歡描述女人矯情的一面,卻來不向世人吐露有些男人矯情起來往往會比女人更可怕!
明明是害怕自己妹妹被她這個來路不明的人拐走,前面那段矯情的話讓如果不了解事情經過的人知道了,還以為他們兄妹倆有多大的仇呢?
果然這世界上所有的兄弟姐妹關系不好都是有原因的!
“所以張青你這是在警告我要遠離心兒嗎?”
大丫并沒有把張青的那些酸言酸語放在心上,當狐狸主動把自己的後脖頸展露向她時,主動權就已經在她這邊了。
“女俠,瞧你這說的是啥話?隻要你加入我們乞丐幫一天,大家都是一家人。隻不過心兒那小丫頭年紀小,還要望你多多擔待了些!”
說着,張青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做工精緻的布袋,笑着塞到了大丫手中。
大丫伸手掂量了兩下,份量還不輕啊?
将大丫的動作掃入眼底,徐青笑不達眼底,他的眸中始終有一層淡淡的薄霧就在他以為大丫要把布袋塞入懷中之際,大丫卻将手中的東西又抛回他懷中。
女孩拍了拍手,淺色的瞳孔倒映着他錯愕、難看的表情。
布袋不大,卻因裡面裝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闆加上大丫并沒有控制自己的力氣就像一個小炮仗把他的胸口炸的麻麻的。
大丫沒有留意張青的反應,隻是簡單留下了一句就轉身離開。
“有這餘錢,你還不如給那丫頭買份凍瘡藥!”
隻留下張青呆呆地望着大丫離去的背影,一時陷入了深思。
“行了,起來吧!地上涼,你要再坐會,小心你那沒好全的風寒就又卷土重來了喽?”
徐文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從陰影裡走了出來,伸手示意道。
可惜某個固執的人把他的話全當耳旁風來聽了,修長的手指緊緊攥着那個布袋。
“行了,張青!老子最看不慣你這幅臭德行,你們讀書人的腦子怎麼都是漿糊的?人家大丫姑娘不是都說了嗎?你有錢還不如給心兒買份凍瘡藥呢?聽兄弟我一句勸,咱們現在已經知道人家大丫心不壞,你呢就乖乖聽人家的,明天去藥鋪給心兒買份凍瘡藥,你們兄妹倆是時候該好好聊聊了!”
徐文恨鐵不成鋼地蹲了下去,戳着張青的那個榆木腦袋,一字一下道。
看着張青霧霾霾的眼睛,徐文沒有再多些什麼,隻是靜靜地蹲在張青附近,嘴裡叼着一根枯草,望着着這片罕見沒有一絲生機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