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有可能,紅了眼的大丫手上用力就加了幾分。
她不可能讓别人搶走她最後的希望,任何人都不可以。
感受到脖子處加大的力道,齊珂絕望地用最後的力氣道。
“我—想—出去!”
沒想到對方是這個原因,看着他快斷氣了,大丫終究還是松了一口氣,手松了一下,就起身走開。
可剛走兩步,腿上那沉甸甸的一坨就讓大丫原本就不怎麼美麗的心情雪上加霜。
“你到底想幹嘛?”
大丫忍無可忍朝齊珂吼道。
從小到大,在富貴鄉長大的齊珂哪裡被這樣吼過,小臉一時白得不能再白了。
可就算這樣,他還是沒有松開抱着大丫小腿的那隻手,隻是膽怯地望着大丫,嘴中不停地祈求道,“能帶我出去嗎?”
大丫看得出來,男孩家裡條件之前應該是不錯的,即使這樣落魄,對方的衣物也在她們農家是頂好的,不管出于什麼原因造成他現在這樣,但這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所以即使這小子再三放下自己的尊嚴,那副可憐模樣再怎麼引人垂憐,大丫卻依舊是那麼的鐵石心腸,她不想再多一個累贅。
這小子說的好聽,隻是想出去,可真要帶在身邊,不說自己的行程可能會慢下來,一路上又是誰管他吃?
大丫狠下心來,将齊珂的手從她的腿上強行扒開,到底還是常年幹活的農女,手上的力氣又怎麼可能敵不過這位身嬌肉貴的小少爺。
齊珂感覺自己的手被用力地撕開,身體下意識地向雪地倒下,可他卻無力阻止,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女孩離去的背影。
不要!
不要抛下我!
一閉眼,齊珂就想到母親慘死在他面前的畫面。
他不能死在這裡,齊珂咬緊了牙關,用手向前爬。
齊珂用毅力雙手着地,向前爬去,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他看着自己離那個女孩的距離越來越近,就差一步,一步!
看着雪地上氣息奄奄的男孩,大丫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将自己撿的那些單薄衣服扯成細條,搓成繩子綁在對方的手上,借着光滑的雪面,兩人一起踏上了這場名為“生存”的旅程。
不為别的,隻是大丫太孤單了,她想要一個和她一樣想活下去的夥伴。
一陣暖意,齊珂從夢中驚醒,他恍惚的看着眼前他所熟悉的家具和溫柔的母親。
母親被他的動作驚醒,一臉擔憂輕,輕拍他的背,溫柔地笑着問,“珂兒怎麼了?又被噩夢魇住了?”
母親還是他所熟悉的那個母親,那半個多月的逃亡就猶如一場黃粱一夢。
齊珂鼻翼微微翕動,眼眶泛紅,一改往日的作風撲進了母親的懷裡。
母親拍着他的背,笑着打趣道。
“珂兒今天可真是被夢魇住了,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小孩似的。”
“珂兒就是個孩子,母親你不要離開我好嘛?”
“母親怎麼會舍得離開珂兒呢?可是,珂兒,人總會有生老病死的那天,母親注定會走在你的前面,回去吧!那裡還有人需要你!”
齊珂慌張地摸着母親的身影逐漸虛化,最終化為萬千星星白光消散在他眼前。
“不要!母親!不要—”
齊珂驚恐地睜開眼睛,隻是眼前哪還有記憶中那些精美的家具,有的隻有寒冷的北風和一簇矮小的火苗。
“這是哪?”
齊珂出聲,目光看向小心翼翼護着火苗的大丫,詢問道。
“我臨時的家,你小子你命真可硬啊!燒成那樣了居然沒死,給,喝吧。”
大丫感歎地看着嘴唇泛白的男孩,她爹這個冬天就是因一場小小的風寒走了,即使她娘請了能請到的最好的大夫,可終究還是晚一步。
大丫本以為那風寒有多可怕,可自己剛撿回齊珂沒多久,對方就全身發燙,不用比都知道燒的肯定比她爹那天燒得嚴重的多,就在大丫以為剛撿回來沒多久的那小子也要步入她那病秧子老爹的後塵,小家夥居然抗了過去。
果然還是她爹自己太弱了,沒那個命哦!
齊珂雙手捧過大丫遞過來的用枯葉包裹住化掉的雪水,入口不刺激,溫度适宜的雪水讓口幹舌燥的他頓時眼前一亮。
雖然有萬分不舍,但齊珂還是将手上那點難得的水遞到大丫面前,讨好地詢問。
“你不喝嗎?很甜的!”
大丫雙手将被雪打濕的棉衣小心地進行烘烤,對于齊珂的問題,她挑了挑眉,有些驚訝地擡起頭,重新認真地将齊珂的容貌記在腦海裡。
從小就被母親教導男女有别的齊珂人生第一次被女孩這麼直愣愣地凝視着,耳尖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片胭脂色的紅暈。
果然從小在金枝玉葉裡長大的男孩,就是和鄉下孩子不一樣,瞧瞧人家多禮貌,還會問她喝嘛?
自家那便宜弟弟從小就是,别人給啥他就要,給了他的就是他的,誰都不能動,這還算好的,她那兩個垃圾堂哥更過分,他們不在你面前呲溜呲溜喝的那叫一個香,讓你瞪大了眼睛直羨慕地看着就算很好了。
當然,大丫也并不是多麼心懷寬厚之人,至于為什麼隻給齊珂用火烤了下雪水,完全就是這兩天她喝膩了。
更何況她覺得溫的沒有涼的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