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拿出那塊仙門的傳送玉牌。
沒有過多猶豫,寒氣自他指尖浮現,将玉牌徹底凍結。
一用力,寒冰将玉牌徹底碾碎,消弭于空中。
段遲意盯着那冰霧沉默。
他希望仙門,永遠不會找到黎落。
*
黎落這一覺睡得格外不安穩。
夢裡她化身猛獸,将一切危險之物按在爪下,咬斷獵物的脖頸,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醒來時舌尖還帶着點腥甜的鐵鏽味。
她睜開眼,視野雖不再是一片漆黑,卻還有點不夠清楚。
隐約看見身處之地是個簡陋的房間,牆上挂着個反着銀光的鏡子。
……
她被銀光閃到,眨了眨眼,記憶和思緒遲緩地回歸,一個場景率先浮現在她眼前:
她趴在一人身上又啃又咬,還試圖揭開對方的面具,沒成功後繼續對其脖子又啃又咬……
面具……
她腦子“嗡”得一聲響了起來。
不會吧……
不會吧……
她隐約記得自己從滄宿手下逃出來後,是遇見段遲意了啊?
難道她又認錯人了?
她摸上自己臉,先按了一下,然後猛得開始揉,試圖揉出更多有關昨晚的記憶。
沒有了,她昨天什麼都看不見,隻記得面具格外涼,邊緣很是堅硬,她頭臉并用也沒能将面具撬開……
似乎的确真的就是仙門首徒珩亦仙君。
黎落面如土色,仰頭倒了下去。
有人聞聲推門而進。
黎落“蹭”地坐起來,神情緊張。
她也看不清東西,隻隐約感受到來人身量極高,是個男子。
不會是……
她起身就想跑。
被人拉着胳膊轉了一圈固定在身前。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略微不快:
“你跑什麼?”
黎落頓住:“段遲意?”
她睜大眼睛試圖看清他的臉,但眼前隻有暗沉一片,勉強能看見輪廓。
于是她又擡高手臂。
段遲意配合低頭。
黎落兩手按在他臉上,半瞎一樣眯着眼睛,左右上下摸了一遍他的五官。
皮膚有些涼,但起碼不是冰冷的面具。
她放心不少。
段遲意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一下子便猜出了她在擔心什麼。
他握住在他臉上作祟的手,拉下扣在自己身前,而後俯下身子,和黎落保持在同樣的高度,盯着她的眼睛淡淡開口:
“你以為我是誰?”
“!”
黎落深吸了一口氣。
她感受到段遲意的靠近,但又看不清他的表情,這讓她莫名緊張。
她忍不住在心裡盤算。
段遲意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珩亦去哪了?
珩亦和段遲意撞上了嗎?
她昨晚除了咬珩亦的脖子,還做什麼别的事了嗎?
昨晚到底是不是做夢啊?珩亦沒有趁機殺她嗎?
其實極淵裡環境詭異,她咬的也不一定就是珩亦吧,也有可能是别的什麼妖怪假扮的……
天呐……
段遲意靜靜看着她,看她胡思亂想時眼神放空,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越來越凝重。
不知道最後思維歪到了什麼地方,細眉蹙起,神情看着有些絕望。
段遲意覺得好笑,但他故意用冷淡的語氣問:
“你昨天幹了什麼?傷這麼重。”
黎落的眼珠子随着他的問題遲緩地動了動,回過神來。
“昨天……”
昨天差點殺了珩亦,後來和滄宿打了一架,然後她認錯了人咬了珩亦……
天呐……
黎落的表情再一次變得絕望。
她從段遲意手裡抽回自己的手,按在自己臉上,語氣十分心虛:
“昨天……也沒幹什麼。”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隐瞞見到珩亦的事情,或許是不想讓段遲意知道自己認錯了人,還認錯了兩次:
“我被抓到這裡後和一個魔頭打了一架,那個魔頭好像是魔尊,臉會掉皮,好可怕、好危險!”
她一臉誇張地描述了滄宿的可怕,然後避重就輕道:
“幸好我機智勇敢地跑了出來,然後暈倒了,醒來就看見你了。”
“哦。”
段遲意對滄宿的事情不置可否,故意又說:
“那就奇怪了,你體内魔氣亂成這樣,竟然還能自愈…… ”
他又湊近她一點,聲音輕似羽毛:
“黎落閣主,你長本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