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段遲意及時按住了那根弦。
他攬住她,懷抱像安全靜谧的繭。
“别怕,我幫你。”
他輕聲開口,胸膛的震動隔着衣服傳到黎落這邊。
他的心跳沉穩有力,聽得黎落眼眶一酸。
“段遲意。”
她又叫他名字,聽見他低低地“嗯”了一聲,等着她的下文。
她扁嘴,心裡的委屈瞬間湧了上來,強忍着淚水說:
“其實我今天,是想送你一把劍的。”
說着,她反而更加委屈,整個人皺巴成了一團:
“可是現在沒有了,劍被打壞了。破妄劍太強了,我的劍根本比不過他……”
肩膀上的衣服變得潮濕。
段遲意伸手将黎落抱得更緊些,一手輕柔地順她頭發:
“沒事的,我都知道。”
黎落拔劍的時候他就看見了。
那把劍長而寬,劍身靈力充沛,雖不及破妄這樣的神兵,但絕對是一把頂好的靈劍。
黎落能找到張少榮幫她練劍,想必也是廢了一番功夫。
這位師弟性格怯懦武力平平,一手煉器本領卻十分突出,偏偏對法寶和煉器材料要求極多。
平日裡除卻仙門指令,很難有人能請得動他出手煉器。
今日這一遭,若是換了旁人煉出的劍,道君劍意壓下,隻怕早就碎了。
但黎落不知道這些。
她隻覺自己得廢了老大一番功夫,最後卻什麼都沒落着。
煙錦紗也裂了,還惹上了仙門,簡直一敗塗地。
甚至現在還多了個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
她簡直難過的要命。
但仍不忘跟段遲意保證:
“我還會繼續找的,我說到做到。”
段遲意眼裡浮現幾分笑意,他用臉貼了貼黎落的頭發,極輕極柔地“嗯”了一聲,像是情人間的低喃。
“我信你的。”
*
黎落睡下後,段遲意回了一趟仙門。
杜孟之死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但他清理了黎落留下的氣息,張少榮也什麼都沒說,仙門暫時找不到黎落頭上。
況且極淵的情況并不算好,師尊雖關心杜孟,卻更在意魔尊。
段遲意确保黎落沒有危險後,連夜趕回了雲蒼閣。
黎落房間的燈總是亮着。
她不喜歡黑暗,總是不睡覺,硬要點着蠟燭、擺着夜明珠苦熬。
眼看要把自己熬成一隻紅眼黑眶的夜貓子。
段遲意摘了面具,站在她門口,聽得裡面一陣稀裡嘩啦翻書揉紙的聲音。
果然沒睡。
他推門進去。
本該正在睡覺的人正披着被子坐在床上,星星燈前擺着張紙,上書《刺殺仙門首徒方案》幾個大字。
床邊地上扔了許多廢棄紙團。
黎落正襟危坐,神态凝重,半晌也沒能寫下一條可行的方案。
她剛閉眼就被驚醒,夢裡不是自己被一劍穿心的場景,就是系統獰笑着告訴封樾:殺了她就能成為魔尊。
她實在沒法安睡,索性爬起來,想想怎麼解決珩亦。
段遲意走過來,撿起一張離他最近的紙,展開,上面的墨迹還沒有幹,蹭成一團烏黑。
“打不過”三個大字橫在中央,讓他一陣好笑。
黎落見狀不滿:
“你笑什麼?他有破妄劍,誰能打的過啊?”
難道真把混沌之力給封樾,讓那渣男坐享漁人之利嗎?
呸!
黎落在心裡憤憤罵了幾句。
段遲意斂起笑意:
“想殺破妄劍主确實有些難度,但若要他不能殺你,并非隻有殺了他這一條路。”
黎落歪頭,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她眼睛有點紅,不知道是白天哭的還是夜裡熬的,好奇地睜大眼睛望向他的時候,還真有點像懵懂的小貓。
段遲意壓下嘴角的笑意,一本正經地給她出主意:
“據我所知,珩亦從不随便殺人,若是……若是對你動手,必有緣由。”
黎落苦惱。
這也正是她不理解的地方。
與珩亦幾次見面,他都對自己手下留情,并不像是非要取她性命的樣子。
但系統所說,不得不防。
她不敢賭。
段遲意見她神情松動,知道自己猜對了。
黎落雖笃定珩亦會殺她,但兩人間确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她應該是聽了什麼挑撥。
黎落平時接觸的人不多,他回來的路上已經排查了一遍,暫時還未找到那挑撥離間之人。
若叫他知道是誰一直在刺激恐吓黎落,還挑撥他與黎落的關系……
段遲意垂眸,壓下眼底森寒殺氣,冷靜提議道:
“不若尋機見面,試探一番,也免得你貿然動手,兩敗俱傷。”
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
黎落意動,但仍有顧慮:
“可珩亦仙君看起來高冷的很,不像是好說話的樣子,他會願意和我聊這些嗎?萬一直接動手殺我怎麼辦?”
段遲意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眼裡有些莫名的意味。
黎落不明所以。
片刻後,他洩氣般垂下眸子,妥協道:
“要是你實在害怕……”
“把他打暈綁走,抓回來再問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