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容睿徑直走到卓今面前。他的步伐不快卻很堅定,對卓今來說反而是一種煎熬。
他沒坐到沙發上,而是坐在卓今對面的茶幾上,抱臂看着她。
長久的沉默讓卓今不得不擡頭迎上他的目光,可視線交彙的那一秒,又被他吓到,不敢亂動。
“我知道我笨,我蠢,你要罵就罵吧。”
卓今把頭低下,屏息凝神等着容睿的批評指正。可等了幾秒,她沒聽見容睿開口,反而感覺他站起身,往别處走。
她悄悄擡頭,見容睿拎了個藥箱過來,再坐到自己面前,一把拽過自己的胳膊。
卓今感受到一陣刺痛,這才看到自己手腕處劃了一個口子,上面血迹已經結痂,但傷口沒愈合,所以動作的時候還有點疼。
應該是剛才和譚璟媽媽拉扯的時候劃傷的。
容睿沒說話,專注替她消毒。她的手腕在他的手指下不盈一握,仿佛容睿稍一用力就會被捏斷一樣。
消毒藥水的刺痛讓卓今手往後縮,下一秒又被容睿不聲不響地往前拉。她咬着嘴唇,不敢發出一點動靜,她多怕容睿一個不痛快掰斷她的手。
就這麼忍着忍着,忍到卓今額頭沁出一層薄汗,容睿終于消毒完傷口,然後在上面貼了個創可貼。
他松了手,卓今細白的手腕處還有指印。他把剩下的東西放回醫藥箱裡,拎起想送回去,卻被卓今拽住胳膊。
上藥的短短幾分鐘已經很讓他頭疼了,輕了不是,重了不是,還要時不時聽她從口中擠出的幾聲顫音,像是剛出生的小奶貓,嘤嘤的很惱人。
可容睿動作不得不停下,低頭看向卓今,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罵我吧,你明明都和我說過了不要太相信譚璟,我還是相信他了。”
在回來的一路上,容睿确實想罵她,但時間一長,再一細想,又覺得這哪裡是卓今的錯。
“罵你什麼?罵你心地善良,與人和善,樂于助人?”
“怎麼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容睿擡手,敲了她額頭一下。
“這事不怪你,是譚璟有意瞞着你,不讓你知道他的真實目的。如果要怪就怪我,我早應該攔着你。”
“怪你做什麼啊,你又不會害我。”
容睿笑了下,憋悶了一路的心情就因為卓今的委屈求饒倏然消散。
他起身走去廚房,想倒杯水,卓今擔心容睿還在生氣,像個小尾巴一樣,一路跟着他。
“可是你怎麼就知道譚璟有問題呢?”
提起卓未,卓今又有點想不通了。
卓未有撮合他們兩人的意思,那前提一定是對譚璟,譚家做了細緻的調查。是有什麼地方有疏忽嗎?還是因為譚家是南城人,容睿調查的就是比卓未細緻。
容睿洗了兩隻杯子,邊倒水邊說,“他沒什麼問題,我找人查過他也查過譚家,但是除了他們家生意在走下坡路以外,什麼也沒查到。”
卓今接過容睿遞過來的水,又跟着他走回客廳。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跟他走的太近,不要太相信他,我以為你是查到譚璟什麼錯處了呢。”
手下把調查資料拿給容睿的時候連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譚璟這人從小到大學習成績優異,人際關系簡單,沒有任何污點,絕對符合卓未挑妹夫的條件。
或許唯一不合适的是譚家的生意多年不見起色,即便是在頂峰時期,也沒辦法和卓家相比。
不過這點對于卓未來說或許不是問題,畢竟放眼望去,比卓家實力強勁的,屈指可數。
但——
容睿喝了口水,如果問為什麼不讓卓今接觸譚璟,容睿好像也拿不出什麼确鑿的證據來論證這個提議,
這是他自己的私心,在明知道譚璟的目的後,不想讓卓今和他過多接觸。他隻是在遵從自己的内心,憑着自己的感覺。
“對了,今天的事要不要和我哥說一聲啊。”
容睿“嗯”了一聲,“這事我和你哥說,不用擔心。”
卓今點點頭,喝完了水把空杯遞給容睿,“那我先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
“我叫人送你。”
“好。”
卓今現在的狀态也不适合開車,于是應下容睿的提議,沒和他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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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未得知卓今這事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彼時他正在辦公室工作,容睿過來他還心情大好。
“怎麼樣容總,聽說你最近投了好幾個項目,賺錢了想着帶上我。”
容睿先是把一份文件扔到沙發前的茶幾上,随即又走到一側的酒櫃,挑了瓶酒拿了兩隻杯子。
卓未邊簽文件邊擡頭,見他來自己辦公室還倒了酒,就知道這人今天不是來閑聊的,是有正經事。
于是他加快手上的動作,在容睿半杯酒喝下去後走到沙發處,替自己也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