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火鍋咕咕冒泡，程心沒有忙着燙牛肉，而是跟後廚要了一碗海鮮粥，看着林笙先喝點粥墊墊胃，她的胃，現在受不了太刺激的食物，如果沒有程心在一旁看着，林笙早就肆無忌憚地吃香喝辣了，但是此時此刻，林笙還是在程心的貼心下喝完了小半碗粥。

程心燙了些牛肉，羊肉，他細緻而又娴熟地将剛燙好的肉分到林笙碗裡。等到林笙已經被他喂了個半飽，程心才剛開始吃，林笙自從胃不好之後，吃什麼都吃得很慢，等到吃完火鍋之後，天已經黑了，街道兩邊積了很厚的雪。

踏出去能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雪路難行，剛才在老街那邊，時常有掃雪車路過倒是還要好一些，但走到背巷回小區的路，就很不方便了，林笙的靴子一腳踏過去，就淹沒了一半。

她正要提腳走，就被身邊的人撈到了懷裡，一手抱在她的腰，一手抱在她的腿，穩穩當當地抱着繼續回家，溫暖的氣息包圍了她，“程心……”，林笙摟住他的脖頸，小聲喊了他一聲，他不知道也就随他去了。

反正，這條路上也沒有什麼人。

她調皮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耳廓，将他的耳尖蹭得通紅，然後，打了個哈欠，趴在肩上用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話呢喃，“程心……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程心，你要是早一點出現就好了……”“程心，我隻有你了。”

……

一會兒，程心抱着她，走回單元樓，擰開門鎖進門後，林笙早已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他将林笙放回床上，趴在床邊，輕輕抓住她的手，用他溫熱的臉頰，迷戀地蹭過她手指和手背。

就像是她在撫摸他的臉頰一樣，舒服極了。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

可是，程心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他隻是用臉頰貼了貼她的手指，給她脫了靴子，蓋好被子就走了。

程心在客廳的鏡框裡，心滿意足地擺上林笙和他的比心照。

這樣平靜如細水長流的生活過了好幾個月，這段有程心陪伴她的日子，安撫了林笙在研究受挫的失意與落寞。

一轉眼，到了六月，盛夏的蟬鳴聲此起彼伏，林笙的創新藥研發，經過她長期的推論和試驗，她幾乎是創新地提出了一種新的方案，她嘗試着在深海植物中提取出一種林笙自命名為AX9的元素，通過這種元素合成藥物，可以讓eno203的效用至少擴大9倍，甚至更多。

這使原本還處于研發階段的eno203取得質的飛躍，在實驗室，林笙用盲眼和有聽覺障礙的小白鼠，進行藥物注射試驗，進行試驗的小白鼠在林笙注射eno203半個小時候後，就開始有了恢複視力和聽覺的迹象，動物實驗取得了成功。

不過，這需要她嚴格控制eno203的劑量，極其細小的偏差就可能導緻試驗的動物死亡，藥物可能還不穩定。可是，這一點問題幾乎被林笙選擇性地忽略了。

其實，這是很嚴重的錯誤，但是表面的勝利已經完全沖昏了她的頭腦！

這一次的成功将林笙從半年來長久忍受的失意中釋放出來，她是那樣的歡欣雀躍，林笙已經能夠幻想到研發成功時的喜悅了，這種猶入雲端的喜悅幾乎快把她撞暈，她迫不及待地想在人體上進行驗證。

等到她在實驗室用小白鼠做完試驗，中午林笙回家，就高興地抱住了程心。

過一會，她才開心地在紙條上寫道「eno203我用小白鼠做的試驗成功了！你也為我高興吧，程心！還有…程心，下一周我要開始在人體上測試eno203的藥效，你做好準備。」

林笙的笑容像是夏日午後的陽光一樣明媚，興奮激動的氣息洋溢在她周圍。她的眼底有些試驗即将成功的狂喜占據，這股興奮擠壓得她的眼裡再也沒有他了。

在提到創新藥時，她的心裡，眼裡，仿佛就隻有創新藥了，在創新藥取得進展時，她想到的，也隻是讓他準備好，立刻試藥。

在她的心裡，對他有過一絲一毫的感情嗎？

當這比平日裡還要過于明媚刺眼的笑容晃過程心眼前時，他的内心忽然一陣刺痛。

他在她心裡，算什麼呢？

程心怅然若失，面對林笙遞過來的紙條，他那樣平靜地回複道，「好。」

林笙早已被淹沒在這種巨大的欣喜中，她看不到程心的心緒，用鋼筆在唰唰寫道。

「程心，我最近很忙哦，估計要等到下周試驗都不會有時間跟你說話了，現在我還要趕着去實驗室做實驗，拜拜啦——」，一旁的林笙眉眼含着笑，通知完他這個消息，林笙就又要出門了，在她即将轉身準備出門時，卻是被一人拉住了手。

“程心？怎麼了，還有什麼事？”

程心低下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這是做什麼？！她秀眉微微蹙起，林笙看着腕表，她再不去實驗室就來不及了，她有些不耐地寫字問他，「你有什麼事快說啊，我趕時間呢，不要磨磨唧唧的！」

她憤怒地把紙條遞給他時，林笙才發現平日裡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子如同浸了水一般，似乎下一秒就會有什麼淚珠從他通紅的眼眶中決堤。

林笙猛然心中一晃，她冷冷地别過臉，不敢再看他。

程心認真地寫下一行字，最後落筆時的戳破了紙張。

「笙笙，我隻是你的小白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