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時光慢慢走着,那一日姜遲在二樓最後一個房間裡看史書;紀念就在她隔壁,滿事務所的尋了一堆舊物堆成靜物,撿着透光的陽台練起了素描;而宋理,則在房間裡準備午睡。
一切都那麼安逸,可一陣婦人的争吵聲卻打破了平靜。紀念匆匆下樓制止争吵,“安靜點,就這樣沒禮貌的登堂入室吵架麼?”
眼見着一個婦人拽着一個中年男子來到事物所,婦人不依不饒的要跟男人吵架,而男人隻是掙脫開束縛,安靜得體的坐在了沙發上,仿佛置身事外般。紀念看了眼婦人,正是那天她們吃晚飯的面館老闆娘。
婦人一把拽過男人胳膊嚷着:“就是他,就是他殺了俺男人!”
宋理聞聲下樓,自是認出了老闆娘,出言打斷了争吵。“老闆娘,我們這裡并非衙門,不負責斷案。”
老闆娘也是個明白人,直接攤開來講:“俺不用你們斷案,就是他殺的,當年法院就給判了。我就是想知道為啥?他為啥要殺俺男人?俺們兩口子本本分分的開着面館,他就來吃了幾次面,就把俺男人殺了?!”說着抽泣了起來,“俺來到念都就是念着這事!今個他竟然還敢來俺面館吃飯,俺就把他揪來了,你們要給俺個說法!”
姜遲從老闆娘的言語裡準确察覺出了關鍵信息,“你是說這件事是你的執念?”
“對!俺就是想不通才來這裡的。”
聽她說完,姜遲看向宋理,宋理點點頭說到。“接吧。”
姜遲這才走到老闆娘面前,手一伸學着宋理之前的動作做了個請的手勢。“煩請呈上死亡證明。”
老闆娘抹了一把眼淚,吸吸鼻子,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明顯帶有磨損的死亡證明來。
姜遲接過來看了:
“死亡證明:
姓名:邱芳
生辰:1951年8月2日
死因:于2008年3月16日病逝,時年57歲。
職業:個體面館老闆
夫君:孫鵬”
“俺在那邊就是和俺男人一起開了個面館,俺們也沒有孩子,全指着那個面館生活,可是這個男人在面館裡把俺男人殺了。警察轉天就給他抓到了,他也認了。俺就不明白了你一個大學老師,工資比俺們高那麼多,還受人尊敬,來俺這裡吃飯的孩子都喊你聲‘教授’,你為啥要殺俺男人啊?!俺們礙着你啥了?”老闆娘一直重複着這個問題,她是真的想不通。
聽到老闆娘聲嘶力竭的控訴,紀念默默走到男人面前,這個老闆娘口中的大學老師依舊面色平靜,感覺到紀念的走進,才擡起頭來。“有事?”
紀念也不跟他客氣,“你的死亡證明,給我們看一下。”
男人看了眼此刻的情景,很有禮貌的颔首,“稍等。”接着掏出皮夾,從裡面拿出一張保存精良的死亡證明。
“死亡證明:
姓名:徐松源
生辰:1952年6月24日
死因:于1992年9月28日執行死刑,時年40歲。
職業:大學教授”
“是你殺了老闆娘的丈夫孫鵬?”看完死亡證明的紀念看着眼前的男人問到。
徐松源點點頭,态度謙和。“是。”
“為什麼?”
“看不慣。”說着他擡起了頭,眼神平靜的看着衆人,說到,“他們□□愛了,我光棍了一輩子,看着煩,就殺了。”
紀念聽着眉間一皺,宋理在旁直接拿過紀念手中的死亡證明掃了一眼,又遞給了姜遲。紀念接着問:“僅此而已?”
“這還不夠麼?”男人說着翹起了二郎腿,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反問着紀念,“我每次去吃面都能看到他們你侬我侬的樣子,我計算過了……”說着指了指手表,“他做面的速度因此慢了一倍不止,這簡直是對客人的不敬。甚至有一次我還在面裡發現了一根蟑螂觸須,這可把我惡心壞了,但我沒有告訴他們,我就想着報應早晚會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第二天下午我去吃面的時候,店裡就我和一個小孩,兩個人,他出面的速度依舊很慢,廢物就廢物。”說着似是狠其不争的盯着老闆娘,微笑着搖了搖頭,“後來……小孩吃完面走了,我便走進了後廚,拿擀面杖把他打倒在地,他好像……有心髒病吧,一直再摸口袋裡的藥,我就把他的藥搶了過來,灑了一地。呵,他最後,最後一粒都沒摸到,他還哭着求我,可有什麼用呢?他根本救不了自己。”男人說完竟然欣慰的笑了。
“呸!”老闆娘一口口水啐在了徐松源臉上。“老變态,你不結婚不允許别人幸福了?!俺男人一輩子老老實實的開個面館,他心髒不好,幹不了那事,也就沒孩子。俺們兩口子就想多賺點錢,老了好回屯子裡養老。都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王八蛋,全毀了!你tm根本不配當老師!”說完氣的直跺腳,要不是姜遲攔着早撲上去厮打了,最後幹脆坐在了地上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