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微微睜大眼睛,有些驚訝:“那你?”
沈萦淡淡道:“他是騙人的。”
宋枝:“?”
見宋枝還有些疑惑,沈萦便拉着她轉身朝另一處路走去。
這是一條在樹林中的小路,小路不長,不到幾分鐘就到了底,沈萦帶着宋枝怪了個彎,然後停在了一件不大平房邊的樹下。
此時正好有人出來,沈萦示意她看。
宋枝看過去,隻見是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男人,男人走到院子口時,便跪坐在一個四輪的闆上,也沒見他怎麼弄,宋枝不過一眨眼,他一截褲管底下就空空蕩蕩了。
就像剛剛那個乞丐一樣。
這個人拿一床發黴的黢黑薄被蓋住了下半身,然後用手撐在地上推着自己動起來。
宋枝:“你怎麼知道的?”
沈萦:“跟你一樣,結果碰見了他們。”
宋枝沉默一刻。
不知道該笑原來沈萦也被騙過,還是該笑自己傻的可愛。最後隻好自己安慰自己。
誰叫她從來不知道,隻是浪費了沈萦的錢。
宋枝聲音幹澀:“那你還拿錢給我?”
沈萦聲音一如既往的淡:“不想叫你難做。”
“轟”
像是有雷劈到她的臉上,她都能看到眼前白光一陣,可惜并沒有,但是她心底還是一震。
巧言令色沒有了。
她幹巴巴的問:“你可以告訴我真相。”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埋到了她心裡,她心髒就像熟透了的桃一樣軟爛,但是裡面的是酸澀汁液。
沈萦:“這些人,既見了錢,拿不到是不會罷休的,今天難得出來,聽他們說些難聽的話終歸不好。不吉利。”
雖然她不在意,但是看宋枝的模樣,應該會挺介意的,說不定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宋枝和她是不一樣的。
桃子被人用刀劃開,酸澀汁液緩緩流出,宋枝腦中在這一片空白,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總感覺她要說就是是些石破天驚的話,于是閉了嘴,她怕她的腦子控制不住她的嘴。
但是在這一刻,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沈萦突然輕輕道:“回家吧。或許我不該和你說這些。”
或許她不說,宋枝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因為她有不用知道的資本,她并不介意她随手給出的錢,究竟是用到了何處。
宋枝:“不。”宋枝眉眼彎成一道月牙道:“謝謝你讓我知道。”
她不在意錢到了哪裡,但她讨厭被欺騙。
宋枝:“那我們回家吧。”
沈萦還想着帶她去買衣服,她那天看到的隻有領口附近的紅疹,也不知道領口下的衣服裡,到底有多少。
至少那些東西,在她把宋枝撿回來那天沒有。
于是她堅持道:“我帶你去買衣服。”
宋枝聲音軟軟的:“不用呀。”
沈萦:“你是不是過敏?”
宋枝笑:“我不是因為衣服過敏,我隻是對新環境不适應,馬上就好了。”
沈萦:“真的?”
宋枝連連點頭:“真的。比真金還真。”
沈萦這才打消了念頭,但是宋枝就三身換洗的衣服,馬上就要變天了,天氣冷,衣服幹的慢,就三身顯然是不行的。
但是宋枝為了防止她改變想法,輕輕拉着她的袖子,就帶着她往别處走。
沈萦隻能随她。
等過幾天有空的時候,自己過來買算了。沈萦默默想,就不帶宋枝來了。宋枝好像不好意思。
沈萦看着寬敞的大道:“這是去哪裡的路?”
牽着她埋頭走的宋枝擡起頭,對着她眨了眨大眼睛:“這不是回家的路嗎?”
正在這時,一個原本站在沈萦身後的男人突然擡起頭來,宋枝笑着看沈萦時,餘光正好看到他。
男人臉上瞬間綻開笑意,然後朝這邊走來。
回家。
沈萦在心裡默默把這個詞在想了一遍。
她覺得這是個好詞,隻是她那冷冰冰的地方,不算是家。
但是既然宋枝這樣說,那就是。
她正要再說話。
宋枝卻突然彎起腰捂着肚子:“嘶。”
沈萦緊張起來:“你怎麼了,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宋枝艱難用這個姿勢從嗓子眼裡擠出字:“我肚子疼。我去個廁所。”
她暗罵自己竟然沒仔細看,那個男的兩隻眼睛也跟長的出氣一樣,沒見她一直使眼色叫他别過來嗎。
沈萦:“我帶你去。”
宋枝:“沒事,我自己去,你給我指個路就好。”
沈萦不太放心:“還是我帶你去吧。”
宋枝:“你今天下午走這麼久了,再陪着我走,我要擔心了,你等在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