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萦彎腰抓住她往回縮的腿,冷冷道:“别動。”
她手心溫度高,宋枝一直露在外面的腿冰冰涼涼的,卻突然貼上滾燙的東西。
這讓她僵硬着腿不敢動了。
沈萦蹲到地上,一隻手抓着她的腿,一隻手拿着燈在她白皙細膩的腿上照,仔細看着傷口。
照了一圈之後她把燈放到地上:“還好隻有一點碎片紮進去,我去給你拿藥。”
說完她轉身就往卧室裡走。
宋枝:“你不用拿燈嗎?”
“熟路,不用。”
宋枝看着她抹黑進屋的背影,燈在自個身側,她隻能看到沈萦被身側黑暗勾勒出的清瘦身體。
肩瘦腿長的,腰也是細的驚人。
又總是一副繃着臉的冷淡模樣。
可宋枝一側身,看到旁邊散發着淡淡光暈的燈。
就知道這人心有多軟。
怕她一個人在暗黑裡害怕,把燈留給了她。
沈萦牢牢抓着她的腿,低着頭用棉簽仔細往她腿上抹着紫藥水。
沈萦的動作很輕,像是怕她疼,宋枝發現之後更是肆無忌憚。
這個角度下宋枝看她的鼻梁高的驚人。并且她還發現沈萦眼皮上竟然有一顆痣。
那顆痣藏在雙眼皮裡,擡頭的時候看不見,垂眼的時候看的到。
她蹲在光底下垂眼替她弄傷口的時候,好像所有的光都彙聚到了她的身上。
宋枝看了一會,忍不住說:“可以了吧。”
沈萦:“傷口有些大,多塗一點。”
沈萦是怕這人轉身不塗藥,敷衍了事。
剛剛她是想讓這人自己來的。
但她看到了宋枝臉上的嫌棄。
在那瞬間她就知道宋枝不會自己抹藥的。
果不其然,在她塗藥的前一刻,這人還問:“能不能換一個藥,這個有點醜。”
沈萦隻好告訴她:“家裡已經沒别的藥了。”
兩人間的空氣一時間靜的可怕,宋枝隻好沒話找話:“哎,你知道為什麼我會修燈嗎?”
沈萦搖搖頭。
宋枝還沒說,先笑起來:“還不是我之前的那個保镖。我跟她說燈壞了找人修一下,她說找人不安全,而她自己又不會。我在裡面呆了一個晚上,問她什麼時候可以修,你知道她說什麼嗎?”
沈萦不好奇這個,但是這個人是她害得受傷的,而且還是為了幫她:“說什麼?”
宋枝撇撇嘴,似乎想到了那人當時的神情:“她和我說,你當你是總統呢,怎麼多事,真是…”
宋枝還在說着,沈萦冷不丁問:“你怕黑。”
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很肯定。
宋枝神情停了一瞬,然後十分自然道:“沒有啊,你怎麼會這麼想。”
沈萦搖搖頭,把最後一塊地方塗好:“行了。”
宋枝低着頭,晃晃腳,看着上面青一片的慘不忍睹,語氣低落:“謝謝你,我明天再走好嗎?我家裡不歡迎我,我還是晚點回去。”
沈萦看着她腿。
修燈一百五百,米價一塊,肉價六塊。這人看起來不過百斤,從昨天到現在兩天沒喊一句餓,應該吃的少。
沈萦說:“你會修東西?”
宋枝點點頭:“我什麼都會一點!”
沈萦:“我叫沈萦,修東西抵房錢。”
總歸是她欠人家的。
宋枝怔愣看她。
修東西能抵幾個錢?宋枝再不食人間煙火心裡也有點數。
她突然發現一個事情,這個名字是第三次出現在她面前了,與以往都不同,這次與名字一同出現的,還有一雙提着燈的修長手指。
表情還在剛剛失落的樣子上,看起來傻傻的。沈萦心裡難得暢快一點,這讓她有些放松:“不想?那你回家吧。”
宋枝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我可以可以。”
還好不枉她腿受的傷。
不然不就白痛了。
真沒想到白熾燈紮到腿裡那麼痛。
沈萦:“找到房子就走。”
宋枝連連點頭,點的十分用力,眼睛亮晶晶的,嘴角邊的兩個酒窩淺淺。
沈萦話剛說就後悔了,她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這還是第一次。她實在不善于和人交際,而且還有那些傳言。
與其讓人聽見驚恐的跑,還不如她先讓人走。
但是看見她嘴邊的酒窩,和亮亮的眼睛,剛剛後悔的心思瞬間消了。
宋枝笑說:“我叫……”
她突然想起沈萦剛剛那通電話裡的聲音。
而沈萦對那沒有任何反駁。
要知道建立人對厭惡東西的喜歡是很難的,她不知道沈萦為什麼不喜歡她,而且看樣子沈萦根本不認識她。
要是她告訴沈萦她是宋枝,沈萦說不定現在就把她趕出去了。
宋枝:“我叫宋亦。”
沈萦擡頭看她,她正眼睛晶亮的笑着,嘴邊盛開兩個小小的酒窩:“萦夙語亦難求的亦。”
她的眼睛裡像有光墜落其中,沈萦愣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