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窗外天色黑沉,就連大海也被暴風雨所摧殘,顯得一片可怖的昏暗。驟雨不止,大雨下得更響亮了,哐哐擊打着窗框,似乎永遠不會停歇。
聖母像微笑着俯瞰着人生百态。
她高高在上地憐憫世人,而世人卻永遠無法做到像神明那般淡薄。禮堂中人心惶惶,在見到那麼慘烈的殺人現場後,沒有人還可以保持平靜的心情。
在與世隔絕、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人心中的恐慌便被無止境地放大了。
暴風雨的洗禮之下,這是一座毋庸置疑的孤島。
“兇手肯定就在我們中間!”
小剛焦慮地來回踱步,他掃視着内部所有人,目光中滿是戒備與警惕,“……一定是你們中有人幹的吧?”
“冷靜下來。”
南星開口了,他握住自己的小拇指,努力讓語氣顯得更加平靜。他搜刮着腦中那些推理劇本中偵探的用詞,“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内讧,如果殺人兇手就在我們中的話,他肯定會很樂意看到這一幕。”
“這……叫人該怎麼冷靜?!”葉若莺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她鮮紅的唇微微發抖着,“蘇淮死了啊,他死的那麼慘!”
“你怎麼還能這麼冷靜?”
她匪夷所思地搖起頭,“蘇淮他……他唯一在意和重視的人就是你啊,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看到他的屍體,南星,你怎麼能做到這麼平靜?”
“我不能理解。”
葉若莺緊緊盯着南星,似在看着某種奇異的事物,“……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他的死亡嗎?”
“……”
南星沉默。顧景握住南星的手,看向葉若莺的視線很冷淡,“……不要指責學長,這不是學長的錯。”
“夠了,我真是受夠了……”
葉若莺咬緊唇,“無論是你還是蘇淮,一個兩個都這麼護着他。”說着說着,她突然笑起來,飄忽不定地咯咯笑着,“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她拿起包,踩着高跟鞋踉跄地往後退了幾步,“一開始我就不該來參加你們的婚禮的。”
“你們都瘋掉了。”
眼看隊伍就要四分五裂,其他人同樣用不安地視線看着他們。
南星半垂着眼睑,突然開口了。
“……我在發抖。”他的聲音很小,隻是盯着自己的手,“即使現在這個時候,我依然在發抖。”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看到了蘇淮的屍體……但是,我現在大腦很混亂,我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去做什麼。”
“我沒想過他會死,我也從未想過蘇淮會有離開我的一天。”
南星覺得自己拿出了一生中最好的演技,他還努力擠出了一滴眼淚。淚盈于睫,楚楚可憐地挂在他眉睫上,襯得那蒼白的面孔越發驚心動魄,“對不起……我現在思維太亂了,對不起。”
“我不敢去想、去想太多……但我知道,”他哽咽着,輕輕開口,“如果蘇淮真的是被人殺死的話,那我必須找出兇手。”
南星擡起頭,與葉若莺對上視線。
“我必須去這麼做,必須找出這個人。”
他微微彎起唇角,臉色是蒼白的,笑容慘淡中卻透露出決絕,“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必須去完成的事情。”
葉若莺怔怔凝視着南星許久,半晌後,她原本激烈的情緒像是驟然平息下來。她閉上眼,神色複雜。
“……對不起。”
她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剛才是我反應過度了。是啊,我不該對你這麼說。蘇淮走了……你比我們任何人都更加難過。”她極力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沙啞地說着,“但沒辦法啊,看到自己暗戀的人在面前死的這麼慘,我真的……從來沒想過這樣的事情。抱歉,我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破碎的瓷器。
其他人也忘記了現下的情況,驚訝地望向她。
“因為我知道蘇淮有喜歡的人,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口。”
葉若莺的唇毫無血色,“沒想到……早知道,我應該早點告訴他的,我應該早點說出口的。”
一滴兩滴三滴,淚水順着她眼眶滾出。葉若莺終于捂住臉,崩潰地哭出聲來:“蘇淮……為什麼……為什麼會……”
“若莺……”
南星抱住葉若莺的身體,在對方背部笨拙地拍撫着。他用輕柔的聲音安撫着,“别哭……現在說出來也不算很遲。”
葉若莺倚在他懷裡,哭得更兇,破碎地說着。
“已經遲了……蘇淮他,永遠都不可能再知道了。”
顧景漫不經心看着葉若莺的哭泣,有些無聊地轉動着指間的戒指。隻有在南星安慰對方時,才微不可聞地擰了擰眉。
他适時地溫聲開口:“總之學長剛才說得對,現在不是内讧的時候。我已經聯絡過外面了,今天海上有風暴,船也無法航行。警方的直升機明天才能到。”
“禮堂後面就是休息室,大家可以先回自己的房間裡休息下。”
小明惴惴不安:“如果兇手就在我們中的話,那麼分開會不會更不安全?”
“這要看兇手的目的了,以及他到底有沒有二度殺人的想法。”
南星一邊安慰葉若莺一邊琢磨着,沒想到這《血色婚禮》竟然是推理懸疑片。糟糕,他可不經常看推理小說。
不過這個劇本的推理應該不會太難吧……
畢竟是新手級。
……大概吧。南星不确定地想。
“兇手不一定就在我們間吧?是鬼……說不定是鬼幹的!”小剛歇斯底裡地自言自語,像是在說服着自己,“我們中有鬼!肯定是鬼殺死了蘇淮的吧?”
“這種殺人手法……”光是憶及那支離破碎的屍體,小剛就感到作嘔,“……正常人類做的出來嗎?”
“小剛,”小強臉色微變,強硬地按住小剛的肩膀,“聽聽你現在在說什麼?”
什麼,這劇本難道還可能是靈異劇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