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優已經待在衣櫃裡一個小時了。

是從期中考完的晚上7點回來開始。

明明沒有晚自習卻硬是等到天完全黑了才回到家，被藍染惣右介教訓出來習慣性喊完“我回來了”後就眼神放空丢下書包抓着手機和台燈就鑽進書櫃裡，從裡面把衣櫃拉上。

沈優在漆黑一片的衣櫃裡默默擰開台燈，下颚被照得白若牆灰，眼窩深凹一連帶着幾日熬夜的黑眼圈唯露出亮騰騰的眼白，鼓起的顴骨又呈現由下而上慢慢變黑的情狀。她又默默掏出手機，反複刷看着成績。

……再也不相信愛情了，從高一上到現在一次考的比一次差，還是死一死吧。

誰知道她爹回來要怎麼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下周就要來臨的家長會……

微信對話框的空白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她倒不覺得是因為家裡突然多了個房客導緻成績下降，房客給自己做牛做馬多了這麼多學習時間還學不好……

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沈優沉浸在自己的悲慘世界裡沒注意衣櫃門正在被輕輕敲着，藍染惣右介看到縫裡隐約透出的燈光知道她并沒有睡，小心地拉開門，對方舉着手機這麼轉過頭，他差點沒釋放靈壓。

……這是怨氣太大活着的時候就成虛了？

“……怎麼了？”

“我……”沈優忽然就一陣委屈，哽着聲把手機一丢抱住被子，一口氣沒喘上來，抽抽搭搭地把腦袋悶到膝蓋裡，“考砸了……”

“……”

對于這麼無聊的理由藍染惣右介一點安慰的興趣都沒有，但是對方又硬是委屈得跟被人欺負了沒處申訴一樣，他這輩子連委屈的情緒都沒體會過，隻記得上一次看到一個女孩子哭成這樣是雛森桃知道他死了以後。

自己死了當然知道怎麼安慰，成績死了怎麼安慰？何況對象是沈優？不如抱住她捅兩刀？為了自己靈力的恢複和自己的臉，他還是放下了這個念頭。

“是意外吧，下一次一定能進步的。沒事的，你已經很努力了。”

他忘了他已經不是五番隊隊長了。換成在真央的時候問候學生這兩句，加上自己最為溫柔的表情語氣，可能還有摸頭或者拍肩的動作，哦再不濟還有顔值，學生一個個能不大受鼓舞感激涕零地承諾自己下次一定會加油不讓他失望嗎。

别說放在屍魂界，就算是在現世有這麼一個溫柔體貼謀略過人的帥哥細聲細語安慰你站你面前耐心地傾聽你的情緒，誰不心動？

沈優幽幽地擡起頭，“可是不是意外，我連續三次退步，努力了還一點回報都沒有的才是最慘的傻子吧。你這什麼直男安慰法，每一點都戳中我的死穴。”

“……”

按道理說，套路不是這樣的。

微信的對話框突然開始閃動，名為父親的人發來了幾個字。

“我下周回去。”

“……”

沈優悲痛欲絕。

“藍爸爸，不如你現在把我掐死吧，不然你下周得看着我被别人掐死……”

“你父親？”

他明顯看到了對話框上的名字和聊天内容，大概是不小心的，但也不排除是故意的。

她不想回話，默默從衣櫃爬出來，衣衫不整，憔悴不堪，一下老了十幾歲的模樣，一邊笑找着擦鼻涕的紙巾一邊帶着鼻音道：“藍爸爸，陪我去喝一杯吧。”

“……”這個女人想幹嘛？喝一杯？是他想象的喝一杯嗎？是那個一杯嗎？

“臨死前我要把所有的奶茶店喝一遍！”

“……”男人真的不能想太多。

藍染惣右介揉了揉額頭，“有時間出去玩不如想想為什麼會考砸吧……不過看你這樣子怕也是沒有心情。”

他頓了頓，“你父親是你的監護人嗎？從來沒有看到過他。”

果然，不能讓他中文好起來，連監護人是什麼都知道……雖然自己的身世背景略為複雜，但是她相信講出來這個家夥也不會感到絲毫的同情，但是她又沒膽子冒犯boss大人，“他跟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後來出去找了另一任妻子以後，就在這裡租了房子讓我一個人住。”

“是嗎。”藍染惣右介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沈優這麼風輕雲淡的講出來大概就是沒想讓他同情的意思，他也不清楚這樣的家世在現世中是什麼樣的概念。起碼屍魂界裡許多人都是舉目無親無依無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沈優的臉色實在不好看。

他擡起手輕輕理順了對方有些淩亂的發絲，“總之，先來吃飯吧。”

“……好。”

沈優抽抽鼻涕擦擦眼淚，豆丁狀從衣櫃上跳下來，一步三回頭地望着衣櫃裡的手機，終于還是磨磨蹭蹭地坐在了餐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戳着碗裡的白米飯，悶聲用日語道：“藍染隊長，為什麼你會做飯啊。”

“……你應該問問我有什麼不會的吧。”藍染惣右介無奈地笑笑，說出的話過于自負語氣卻有幾分開玩笑的意味，沈優其實想問對方為什麼要閑得蛋疼給自己做飯，你本人又不用吃……她忍不住把筷子一拍，“有啊，你不會生孩子啊。可是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