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槿喝了兩口,嘴唇裡很快滲滿清新的桃子味兒。
酸甜适中,裡面的沙冰像是帶着溫度的,從舌尖一點點融化,連帶着付淮槿心中那點苦澀也浸潤了一絲甜。
說苦澀其實也不準确,更多的應該是是麻木。
适量的糖份讓人放松,也容易讓人感覺到困意。
手術帶來的疲倦湧上來。
但付淮槿也不應該在這樣的環境裡睡着,隻拖着下巴,半眯着眼睛睨向杯中的粉色液體。
到後面一睜一阖的,還是沒撐住。
趴下來。
眼睛全部閉上。
迷迷楞楞的時候,酒館裡的音樂好像也快沒有了。
比剛才還要更暗的燈光裡,付淮槿是被兜裡的手機吵醒,一天沒回複他的人終于在三分鐘之前給他回了個消息:
[淮槿哥,過來接我好不好?]
付淮槿下意識往前後看看,這一塊地方隻剩他一個人。
靠牆坐着的那個男人也已經不在了。
他先用手機買單,撐着桌子從位置上站起來,徑直走到酒館後邊,最靠近裡邊的那排沙發中間。
席飛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剛才圍着他的那圈人應該都已經走了。
他身上沒穿外套,隻剩下一件弓字型背心,從脖子到手臂的肌肉線條年輕流暢,一看就是經常健身的結果。
付淮槿彎下腰,對着桌上的男人低喊出聲:
“席飛?”
對方一動不動。
付淮槿歎口氣,把邊上被揉成一團的襯衣外套給人裹好,讓他整個上半身都靠在自己肩上。
拍拍他的臉,再開口時聲音放軟了些:
“難受麼?”
“想不想喝杯水再走?”
肩上的人依舊沒有說話,但看這樣子顯然也是喝不進水。
付淮槿問旁邊吧台上的人:
“他們這一桌買過了麼?”
那人應是沒想到他們是一起的,快速查了查面前的電腦,對他:
“買過了的。”
“好。”
付淮槿應了聲,把人拖手裡,扶着往酒館外面走去。
這家酒館是屬于門面不大,裡邊别有洞天,細細長長的一條路,越往外邊走兩邊的牆壁越窄。
席飛個子高,扶他的時候必須兩隻手托着。
等臨了快到門口。
付淮槿騰不出手,隻能側着身子,用肩膀撐開面前的大門。
“唔哇......”
席飛臉色突然猙獰一下,像是要吐,一下整具身體全挂在付淮槿身上。
不管不顧地扯着他不松手。
付淮槿下意識轉身接住他,那道撐開一半的玻璃門卻從外面回彈過來!
在快要撞上身的瞬間,被身後一股力量用力頂回去!
付淮槿手這邊還拖着人,肩膀後面卻很快抵上另一個火熱的胸膛!
燙得他一怔!
很快他的肩膀搭上一隻大手。
對方個頭跟席飛差不多高,手抵在那兒像是怕付淮槿撐不住往後倒,又像單純地半摟着。
撐在那兒就沒動過,示意他們先出去。
付淮槿猜測人是這裡的酒保還是服務員,趕緊把席飛往上再拖一下,拖穩以後,頭也沒回地道了個“謝”。
酒館外面是一塊很空的地,沿街一條路賣得都是煙酒小零食。
席飛幾乎是被放到地上的時候就吐了。
嗚嗚啦啦的——
像是把他整個腸子都嘔出的聲音。
一股子酸臭味從他嘴裡溢出,地上全是髒的。
付淮槿在旁邊皺着眉,一下下輕拍他的背。
口袋裡拿出手帕貼在他後頸上。
每次這時候付淮槿都會扯着他靠在自己肩膀,沾滿風油精的指尖揉搓着他的太陽穴:
“好了,沒事了。”
他這次也跟之前一樣。
怕人着涼,揉完以後想再幫他把外邊的襯衣扣子系好。
卻在下一秒手腕被對方截住!
這像是下意識的,席飛似乎連他自己都沒發現。
愣了瞬,抓着付淮槿的手卻沒松,明顯是在抗拒他。
四目相對,付淮槿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他沒再去碰對方,抽回自己的手,從兜裡拿出一個打火機。
咔哒——
打火機亮了。
橙黃色的火焰跳動在兩人之間,把他們倆的臉都照得很清楚。
這玩意兒開了就是要抽煙。
付淮槿卻沒有立刻拿煙出來,隻蹲在地上,擡起頭,看向這個在一起快過了三年的男人。
嘴裡的桃子味淡得快沒有了。
他盡量把情緒放平,是一種努力想和人好好溝通的态度:
“小飛。”
“你是想跟我分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