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眼前是貴人,她不願得罪于他,二則如若這貴人口是心非,她就此退下就錯過了飛黃騰達的機會。
短暫的權衡之後,她壯起膽子決定再試一把。
紫蔓慢悠悠從床上起身,雙腿交叉旋轉,在裴既南眼前晃了兩道。見貴人目不斜視,也不出口訓斥,她眼含秋波,嬌嬌說道:“長夜漫漫,何不尋個樂子?妾定能将公子服侍好。”
她将腰肢和肩背拗成誘人曲線,笑得嬌美。
以往此招一出,那些達官顯貴就如同迷失了心竅似的往她身上撲。
這次她定不會失手。
裴既南眯了眯眼,嗓音中帶了幾分冷厲:“不要讓我說第二次。”
從頭到尾,他連個正眼都不曾給她。
言語如冰蝕骨,紫蔓笑容頓時消失,她打了個冷顫,心跳得極快:“是,公子。”
紫蔓迅疾下床,前腳絆後腳地小跑着出門。
骨頭這麼軟,連做個樂子都不配。
裴既南嗤笑一聲,眸底盡是鄙夷。
這讓他想起那位一身傲骨的殿下。
他笑了笑,來日方長,她定會給他帶來不少樂趣。
*
天光大亮,朱門紅牆之内,周家别院的奴仆進進出出,忙碌着交談着,全然不似往日冷清模樣。
廂房中裴既南一身鴉黑錦袍,端坐于桌前,面無波瀾地看着一封密報。
“王爺,昨夜至今日,無人追趕我等。魏王那邊,也無動靜。看來昨夜無人逃脫,魏王至今不知消息。”秦敦拱手道,“我們連日奔波,可趁此機會修整兩日。”
“手下久無音信,他必會懷疑。以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早日回城為好。”裴既南說道,他雙眼盯着信箋,言語之間一臉漠然,眉頭都未曾擡起。
秦敦眼珠一轉,似有滿腹心思,又不好明說,停頓須臾後生硬說道:“是。”
裴既南眉頭微微一挑,眸中生出幾分戲谑,他瞥了一眼這得力手下,嗅到了一股酒香氣息。
雖淡,但這與昨夜那暖床婢身上的酒香如出一轍。
要麼,是秦敦也出去喝了這款酒,要麼,就是從别的人身上沾染的。
他扯了扯嘴角,說道:“修整半日即可,午後出發。”
秦敦頓時喜出望外,歡快應道:“是!”
知道自己猜中了,裴既南無奈扶額,不免勸誡幾句:“酒色誤人,小酌即可,切勿貪杯。”
“我沒喝酒啊。”秦敦不明所以。
裴既南:“沒喝酒,更誤人。”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可不願因那些胭脂俗粉損失一員大将。
不知主公擔憂的秦敦拱手一禮,退後一步轉身出了廂房,眉開眼笑的,險些撞上迎面走來的秦拾。
秦拾頗為不解:“遇上什麼事了,這麼樂呵?”
裴既南輕嗤一聲,道:“你去查查他身邊那個女人,看底細是否幹淨。”
“是。”秦拾似懂非懂地應下。
他忍不住回頭瞄了幾眼秦敦,又看向主公。
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兩人的神色有一絲相似,都與往日不同。
秦敦是因為有個“女人”攪亂了心,主公又是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
“殿下可有什麼異樣?”裴既南問道。
“殿下昨夜睡得沉穩,既無夢話亦無失眠,一覺就到日上三竿。她醒後,我便來報主公了。”秦拾如實回答。
“嗯。”裴既南輕輕應了聲,“沐浴之後,是應該睡得香甜些。”
他擡眼,朝向空中高挂的燦陽,不知在想些什麼。
秦拾感覺主公有些古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目視前方道:“若魏王知曉主公迎回殿下,不知會作何反應。”
“兩家鬥了這許多年,之後無非是鬥得更厲害些。況且挾天子以令諸侯,他這個諸侯,日子定比我難過幾分。”裴既南笑道,眼中帶着些許得意與暢快。
“是,有了殿下助力,主公宏圖大業,必将早日達成。”秦拾說完,想起之前主公同他們說過的計劃,眼神忽閃,欲言又止,“那……真的要扶殿下坐上王位嗎?”
他們尋了李晴央十數年,期間早已将尋到人後的計劃斟酌了好幾番。聖皇深得人心,即使她過世許久,仍有不少忠臣老臣,以及支持她的百姓。這些年天下混戰,人心疲累,若祭出聖皇之女的旗号,想必會一呼百應。
屆時無論主公要做什麼事,都将事半功倍,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裴既南目光幽深:“不過是個傀儡皇帝,餓不死就行了,做給天下人看的玩偶,又有何懼?”
望着主公的模樣,秦拾垂眼思索,類似的話,主公從前也說過,今日之言卻不同以往,其中好似添了些許晦澀難明的深意。
随手将密信甩在桌上,裴既南站起身,背着手大跨步走出去,饒有趣味道:“走,我們去拜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