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時間已過,江陸擡手吩咐在山門外值守的弟子,派他們去上面接應其他人。
黎安看出點名堂來:“來鳳凰谷的,除了求學求道之人,還有不少做客的,總不會無論男女老少都逼着人往下跳吧。”
“江前輩這是下馬威?”
“若是做客,自然有其他的路徑進入。”江陸背着手往裡走。
“可你們不就是求道之人?上官盈讓你們提前進了鳳凰谷,這第一道關,就是山門。”
懸崖之下,才是真正的鳳凰谷。由玄鐵鑄就的三重門,每跨一道,景緻不同。
第一重,煙火集市,人聲鼎沸。是外門弟子的集聚之地,和谷外凡人居住的城池沒什麼兩樣。
第二重,主峰擎天,千裡仙府。分屬各派系的數十座主峰拔地而起,既是各弟子修道研習的場所,又是長老、内門弟子的居住地。
第三重,白玉階梯,通明殿宇。隻能望到殿外九根石柱上盤繞着鳳凰,展翅欲飛。讓人忍不住一探内裡乾坤。
黎安觸碰着殿前的結界,金色符文在表面遊走。這溫潤的觸感實在太熟悉,胸前的吊墜在發熱。
“小心!”江陸拉住她的手腕。
幾道劍意對她小施懲戒,破開了掌心,血流不止。
“你連殿前的禁制都敢碰。”江陸面色冷了下來。情急之下,攥着她的手指,往傷處輸了幾分靈力,“這裡的禁制不知被每任谷主加固過多少次。”
在傷口肆虐的劍意,和藥修用于治愈的靈力相撞。黎安猛地抽開手。
她退後幾步,完全不管有幾滴血從左手滑落,跌于殿前。
上官睿不明白,湊過頭去看,啧啧稱奇:“這劍意威力不小,趕緊讓江前輩給你治了吧。”
黎安充耳不聞,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她怎麼會認不出來,這是江景淮的劍意。
江陸在一旁不知想什麼。
顧及上官盈的面子,本應找一弟子帶他們進門,安排居所即可,自己分明還有劍冢的事情要處理,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
既然她不領情,江陸也不多說:“你們就在一重門内暫住,再過些日子,就是鳳凰谷大選。”
身着統一服飾的弟子上前:“兩位,請随我來。”
黎安還在禁制前發呆。
“上官瑾!”上官睿聲音又大了些,“你怎麼了?自從進了鳳凰谷就魂不守舍的。”總不能是鳳凰谷太過于氣派,把她吓到了吧。
“沒怎麼。”
黎安扭頭。清風拂過,日光傾灑,江陸的背影沒入殿内。
她碰了碰掌心的傷口,已經不再疼了。江景淮從前在鳳凰谷,或許也是如此吧。
*
“果真有這麼氣派?”上官睿的狐朋狗友們将信将疑。
他們遲遲不敢跳下去,好在最後有鳳凰谷的弟子前來,走了另一條路。進來後也沒有四處走動,就被安置在一重門附近。
上官睿很興奮:“自然!第三重門後是鳳凰谷的大殿。禁制十分厲害,要是不信,就問問……”
他瞥了一眼不遠處坐着的女子,不敢多說了。
她相當不對勁。此時再熱的人靠近她,也要被凍僵了。
上官睿莫名感覺,她就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魔頭,要是惹了她,一劍就被抹了脖子。
怎麼可能呢?她又不是劍修。
上官睿提起了劍,轉移話題:“總之,往後也有機會去看。當務之急是準備幾日後的弟子大選。”
他們幾個劍修,就算趕了一整天的路,還是精神奕奕。上官睿招呼着其他人出去練劍。
但話又說回來,最應該準備的另有其人。上官睿歎了一口氣。
黎安支着頭,對上了上官睿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舉起自己被禁制所傷的左手、還腫着的右手。
叽叽喳喳的衆人離開,小院裡總算空了下來。
“姑娘。”一侍衛站在庭院外,衣着氣度均與普通弟子不同。
鳳二把錦盒遞給她:“谷主命我将此物交予姑娘。”
“不會又是碧露愈骨膏吧?”黎安打開錦盒,果然如此。
給了她就毫不客氣地收着:“替我謝過你們谷主。”
“谷主吩咐,一定要确認您用上為止。”鳳二沒有離開,為難道。“這也是為了弟子大選。”
黎安一陣無語。
怎麼人人都在擔心她的大選。她有什麼可準備的?
且不說上官盈許諾她一定能進鳳凰谷,就算她手還傷着,拿不了劍,區區新弟子入門試煉,不過吃飯喝水那樣簡單。
侍衛十分堅持,自己隻能立即拿出藥膏,厚厚地抹在雙手上。
鳳二心中頗為肉痛,這可是谷主今年最後一罐愈骨膏了。
“多謝姑娘。”面上卻不顯,還拿出一個小牌,“谷主說,您要是想進三重門,就用這傳音牌喚他,别再碰那禁制了。”
黎安把侍衛打發走。
她馬上把左手的藥膏刮開,又把傳音牌随手丢到一邊。
這幾天,上官睿他們忙着練劍,黎安呼呼大睡;他們忙着修煉,黎安遊山玩水。
好在連用了三盒愈骨膏後,身體終于利索不少。
一轉眼,就到了弟子大選當天。
江陸放下一連幾日毫無動靜的傳音牌。“近日上官府的人在做什麼?”
鳳二答:“大多時間都在為弟子大選做準備,沒有離開一重門。”
“鳳一如何了?”江陸對着鏡子整理衣衫,一面問道。
“估摸着應該差不多有消息傳回來了。谷主,時辰到了,衆人都在殿前廣場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