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好像第一次見他這麼無恥:“幼稚!”
*
提起令牌,那就不得不提兩人認識的第一年,江景淮離開那一天的事了。
戰績為負四十九場的黎安,在家翻來覆去還是氣不過,快馬追出城去。她一定要跟江景淮打最後一場。
好在江景淮并沒走遠,明明一早就出發了,等黎安找到他時,竟然還在城外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等什麼。
江景淮好像老遠就看到她了。
和他相處三個月,黎安還沒見過他這麼高興,高興到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黎安從小就是佼佼者,直到遇到了江景淮,在他這裡吃夠了敗仗。而自己短短幾天也不可能實力大漲。
黎安有些低落,她都不知道自己又抽什麼風,非要跑出來這一趟。
江景淮想了想,解下了腰間的玉牌,說:
“不如這樣,這枚令牌一面刻字一面是鳳凰圖案。若是鳳凰,我讓你五步,若是字,你讓我五步。”
黎安瞠目結舌,還能這樣。萬一自己扔出了鳳凰,對江景淮來說完全是不平等條約啊。
她十分狐疑,上下打量一番:“你今天好像特别好說話?之前你不是這樣的啊。那時候我求你在師父面前給我放水,你都不肯。”
江景淮避開她的眼睛:“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來不來?”
黎安接過令牌,抛的時候毛手毛腳地沒接住。絕不是她賭氣故意摔壞的。
不太真誠地道歉:“對不起啊。”
玉牌出現了明顯的裂痕,但能辨認出是鳳凰的圖案。
江景淮毫不在意地收回令牌:“沒事。來吧。”仿佛那不是一塊象征着權力的鳳凰令。
黎安振奮起來。兩人都拔了劍,從下午打到傍晚。可能那天運氣真的不錯,最終黎安以一招險勝。
“呼!”黎安把劍甩到一邊,脫力躺倒在地上。
“好了!我心滿意足了!你趕快趕路吧!”
江景淮也支着膝蓋坐在黎安身旁,平複着氣息。他擡頭看看天色:
“天要黑了,你得趕緊回去。”
黎安在地上耍賴:“不要,起不來,騎馬回去也很累。哈哈!現在沒人打得過我,江景淮也不行!”
“……絕大部分時候還是行的。”江景淮認真地補充道。
他起身,撿起黎安的佩劍,仔細擦好,和自己的劍放在一起挂在馬上。
“不想騎馬那怎麼辦?”江景淮看着完全不動的黎安,神情猶豫。
她突然說:“今天我赢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江景淮對她跳脫的思維習以為常:“什麼?”
“背我回去!”倒在地上的黎安毫無形象。
夕陽鋪就了回去的路。這可能算是兩人第一次除切磋外的身體接觸,一時都有些不自在。
直到背上黎安悶悶的聲音傳來:“江景淮。”
江景淮的步伐和聲音都很穩:“嗯。”
黎安很滿足:“和你練劍好開心啊。”
“隻有練劍開心嗎?”
身後沒有回應。江景淮隻當她累得睡着了,便專注地向前走。
過了一會黎安好像才醒來,努力回憶起上一個話題,小聲說:“還可以有别的。”
“聽不清。”
“我說,”黎安攀着他的肩膀往上縮了縮,“還可以有别的。”
“隻是你待得時間太短。換作平時,還可以去林裡打獵,去溪裡遊泳,去城裡聽聽戲、吃吃點心之類的……”
“答應你。”
“聽不清。”
“我說,”江景淮的手臂往上提了提,讓她靠得更舒服些,“答應你。今天你赢了不是要答應你一個條件嗎。”
尖尖的下巴戳着江景淮的肩膀:“什麼呀,背我回去不已經用掉了嗎。”
“我想再送你一個。買一贈一。”
黎安睡到次日,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了。“你是說,我和他兩個人有馬不騎,江景淮背了我一路?”
在黎安一副“難道我倆有病”的疑惑神情中,袁英諱莫如深地點點頭。
“那他人呢?走了?”
“不然呢?你以為人家跟你一樣整天遊手好閑?白白耽誤人家一天時間趕路。”
哦。黎安又開始低落了。她轉頭回房間,劍也不想練了。
立在床邊的劍柄上,挂着一顆透明的鳳凰石,在光線下透出亮白的光暈。
還挺好看,黎安換下了自己的環佩,把它系在腰間。
“師父師父!”她又變得興緻昂揚起來,“我昨天打敗了江景淮!”
無論黎安怎麼解釋,袁英隻當這是她被江景淮的劍打到腦袋的臆想。
*
“黎安。黎安大王。”眼前的江景淮晃着新打的鐵令牌,這個材質怎麼擲都不會壞了。
黎安怔怔地看着他的臉。原來江景淮回來是因為答應了她。他們還要去林裡打獵,去溪裡遊泳,去城裡聽戲、吃點心。
江景淮奇怪:“我都在你面前了,幹嘛老走神。令牌用不用?”
“你少小瞧我。不用,真不用!”慘敗,敗一。
黎安掙紮着:“我不信我不信!再來!”敗二,敗三,敗四,敗五……
第六天。黎安扭扭捏捏地走到江景淮面前:“江景淮。”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好。還是扔到鳳凰,我讓你。你這一年進步很大,以後就改成三步了?”
平一。黎安感覺自己努努力好像又行了。
第七天鬥志昂揚:“不用!”
敗六。
第八天扭扭捏捏:“江景淮。”
勝一。
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黎安越發覺得不對。江景淮擲出鳳凰的那面頻率也太高了吧!就這樣了每次他還要堅持自己扔。
總不能是他一直倒黴吧。